老夫人虽然年逾五旬的,但保养得当,一头青丝只是白了数根而已,脸上只眼角稍有皱纹,猛地一瞅也只不过四十出头。
正稳稳当当坐在那里,喝着茶。
看到嫡孙女走了进来,微微皱眉:“馨儿,怎么越大越没规矩。一大清早的就派下人过来,莫名其妙地说了一通,现在又头也未梳的跑过来,这是要干什么?早就说过大家闺秀,要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想想也是,一清早,就算老夫人起身的早,梳头时跑来一个丫鬟,没头没脑的说要大家逃难,凭着老夫人的身份,信才怪。
希宁想了想,“扑通”跪倒,叫老夫人吓了一跳。
“这是做什么?”老夫人猛地站了起来,说好的“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也不知道扔哪里了。
希宁一把抓住了老夫人,脸上挂上惊恐:“祖母,我梦见祖父了!”
古时的人,迷信神鬼之说,这种一时半刻解释不清楚的事情,也只有借用身主早年挂掉的祖父了。这是为了救顾家,想必顾家的老祖宗都会原谅的。
老夫人果然脸上转为凝重:“他说什么了?”
希宁赶紧地借题发挥:“祖父去世时,孙女还不知道来人是谁,但他说是孙女的祖父。说今日顾家有大难,父亲会在朝堂被牵连,以谋逆之罪下狱,顾家会被抄家灭族。要孙女立即告知祖母,带着所有人在一个时辰内出城逃命。暂避一二年后,父亲自会脱困,重回朝堂。”
老夫人愣愣地听着,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旁边的已六十多岁的乳母上前,轻声问:“太老爷为何找你?”
希宁立即就找到理由:“寅时祖母已渐醒,母亲也醒,只有孙女睡得正沉。祖母一直最疼爱孙女,事情紧急,祖父顾托梦来。祖母,还是快叫上所有人,此时城门已开,半个时辰之内必须出城,否则大难将至。”
“这个”老夫人犹豫起来。
这就去喊上顾府上上下下二十多口人,还有丫鬟、老妈子、仆童,加起来上百人,原因是顾家嫡孙女做的梦,也太过牵强。
希宁于是又说:“祖母索性说自己做梦,醒来心神不宁,恐有天灾地震,想立即去城外寺庙暂避。可能还要住在外面几日,叫各房带上房契金银细软,半个时辰内必须出城!”
这个办法甚好,但这也太匆忙了,更何况是否属实还待商榷。看看顾菀馨平时也不是大大咧咧的人,今日一反常态。老夫人还是犹豫着。
希宁拉着老夫人的袖子晃着:“祖母一定要听我的,如真是孙女的了癔症,晚上瞎做梦,孙女也认了。可如果是真的,顾家陷入水火中,孙女死后也没脸面对祖父,愧对顾家列祖列宗。”说完就磕头,嗑得是额头砰砰响。
顾菀馨一直举止端庄,从不僭越,少言慎行,今日如此看来必定梦到什么,否则也不会拿着祖先开玩笑。
老夫人微微叹气,一把拉住希宁:“罢罢罢,老身也舍去这张老脸,信你一回。”就算是真的虚妄一场,再推到寺院祈福有效上便是。
于是老夫人院子里大大小小一共八个丫头,也不分几等的,全部打发去各院报信,一炷香时间内,必须上车。
府里所有马车全部套上,还叫管家出去立即尽可能雇多一些。
老夫人如此说了,顿时各院忙活了起来,一炷香时间太少了,都不够盘好一个发髻的。但老夫人说了,不管如何收拾,反正超过时间的,定重重处罚。
希宁赶紧跑回自己的院子,芙蓉还在收拾。
希宁看着地上放着的大樟木箱,芙蓉还往箱子里塞东西就皱眉:“要这些做什么,我们这是要逃难,不是去享福。”
芙蓉苦着脸,好似舍不得:“这可是庆王妃赏的蜀锦做的褙子”
“不要了!”
“这可是水火不侵的火浣布,价值千金”
“不要了!”衣服之类的再贵,也典当不了几个钱,而且逃的时候,跑得越快越好,大包小包能跑得快才怪!
“别呀!”芙蓉心疼不已地死死抱着一个半人高红珊瑚:“这可是小姐及笄时,安王妃的贺礼。”
尼玛的,还提什么安王,顾家就是死在安王手里。希宁已经手脚极快地打好包裹:“走了!”
芙蓉小姐速度怎么那么快,看上去象是以前逃过难般。那么多的好东西真的舍得?
最后临走前芙蓉,还是将一些伺候小姐用的水粉、胭脂、眉黛放在她衣服的包裹中。
到了门口,已大半人上了车。
虽然老夫人这次如同抽风般的要出门去寺庙,众人也不敢忤逆,以至于一个个连发都没梳,披头散发的抱着装着金银细软的包裹或箱子上了马车。
在车上时不时传来抱怨之声,但很快被人呵斥下去。
老夫人梦见有大地动,虽然梦见地动未必地动,但此梦有可能影射大难,所以去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