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窈事情还没做完,先走了。
车还停在小区门口,宋稚趴在车窗上,看远处的灯光,她喃喃自语:“都怪我。”
裴双双见不得她这样,心里对秦肃那块石头的不满越积越多。
“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以前诅咒过他。”
他还是顾起的时候,宋稚还不爱他的时候,诅咒他众叛亲离,诅咒他遭世人唾弃,诅咒他活在地狱,诅咒他生生世世为死于毒品的亡灵献祭。
裴双双理解不了:“你才认识他多久,别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
“双双,拍完冯导的戏之后,我应该会退圈。。”
不用问,肯定是因为秦肃。裴双双对爱情很难共情,她妈被她爸打得只剩一口气的样子她见过太多次了,所以从小就不相信爱情那玩意,她尽力了,还是理解不了秦肃到底给宋稚灌了什么迷魂汤。
不相信归不相信,但她尊重任何一段感情。
她很郑重地问:“你想好了吗?如果你向他伸了手,有两种可能,你把他拉上来,或者他把你拽下去。”
宋稚点头:“嗯,想好了。”
她目光很坚定。
这就够了,裴双双不信爱情,不过她信宋稚。
83酒吧在帝都能排得上名号,选址不在闹市,泷湖湾离那不远,走路就二十来分钟。
因为楼下1901被人找麻烦,谭江靳难得做了次好人,确认不需要出庭当目击证人之后才去酒吧上班。
刚刚从小区出来,碰见一姑娘,那姑娘说:没想到,混混头子人品还不错。
混混头子最不错的不是人品,是听力,不过那姑娘长什么样他不知道,因为看不清,他眼睛一到晚上就不好使,看不清人的脸,但也不是全然看不见,就是很模糊,视线有重影。
眼睛不好使怎么在酒吧上班?练,练到习惯黑暗,习惯在重影里准确地找出实体,习惯记住每一个人身上的气味和说话的声音。
走着走着,他突然停下。
小弟叫他:“谭哥。”
小弟名叫王多钱。
“谭哥?”
小弟顺着大哥的视线瞧过去:“那不是上回来查咱酒吧的那个刑警吗?”
谭江靳手里夹着根烟,衬衫袖子挽在手臂上。并不是所有混混头子都会纹花臂,谭江靳的手就干干净净。
83的富婆们私下谈论过他的手,形容有点恶俗能让女人高潮的手。当然,富婆们不止谈论他的手,还有更大尺度的,富婆们不止光谈论,还想包养呢,不过谭江靳开价太高了,开口就是一个亿。
要是别人,估计要被泼红酒,但谭江靳不会,他的手、脸,还有某次偶然掀起衬衫后露出的腹肌就值这个价。
一个亿啊,富婆们怕被家里的爸爸老公打断腿,所以都纷纷收了心思。当然也有不收心思的,就动歪心思呗,后来没有后来了,那个动歪心思的富婆人间蒸发了。其他富婆们怀疑,动歪心思的富婆可能是被其他富婆中的某一个搞蒸发了,虽然拿不出一个亿,但雇个流氓搞搞别人的钱还是有的。
富婆们就这样达成了共识,既然拿不出钱搞,那谁也不能动歪心思偷摸着搞。女人嘛,只要大家都得不到,自己得不到也就不会那么难以接受。
扯远了。
刚刚说谭江靳的手来着,他手上挂着西装:“刑警?”
凌窈去查酒吧那回谭江靳不在,王多钱说:“就是查张海涛的那个,叫凌窈。”
张海涛是83的副经理。
谭江靳看着街对面:“挺漂亮的。”
王多钱是头一回听他夸女生,挺稀奇,朝街对面也多看了两眼:“是挺漂亮的,干什么不好,非要干警察。”
昨天晚上,对面金店被抢,凌窈怀疑是熟人作案,在一家店一家店地查。
不对。
“谭哥,你晚上不是看不清人的脸吗?”
是啊,见了鬼了。
酒吧就在前面,谭江靳停在路边:“你先去进去,我抽完这根烟再进去。”
“哦。”
王多钱觉得大哥今晚有点奇怪。
谭江靳蹲路边上,抽着烟。旁边小吃店养了条哈士奇,本来吠个不停,看见他之后就老实趴地上了。他隔着白茫茫的烟雾,看对面的人。
路灯也不那么亮,瞳孔里的女孩子倒是映得清清楚楚。这是第二次,他在黑暗里看清别人的脸。
第一次是在警校。
“快看快看,三点钟方向。”
“我去,今年的警花妹妹好正。”室友老三仰头感慨,“不想毕业啊,想跟妹妹一起跑操。”
他嘴里的警花妹妹是今年的新生代表,因为要参加阅兵,提前来报道,晚上都还在练习。
老四打趣:“谁都是你妹妹,要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