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走路没声,眼底跟这夜色一样黑:“你不是在家吗?”
是质问的语气,带着他惯有的强势和侵略性。
已经当场被逮了,他的问题就没有回答的必要,高柔理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他不作答,口吻冷硬:“那个男的带你出去的?”
她也不答,比他更冷硬:“你来干嘛?”
“你们去哪了?”他看了眼她的衣服,吊带配短裤,“去酒吧了?”
他在她家楼下等了一个多小时,刚刚那通电话里,他隐约听到了重金属乐。
没等高柔理回答,他阴着一双眸子咄咄逼人:“那个男的知不知道你刚做完手术?”
他冷下脸,四周都没有一丝暑意。
不是她的错觉,他的确在生气,像一头被人领土入侵了的野兽,露出了爪子和牙齿。
但她不知道他是把她当成了他的领地,还是当成了他领地里的猎物,这两者有本质上的区别,前者是依存关系,后者是占有心理。
她不想再稀里糊涂:“我和谁出去、去哪里、做什么,这些跟你有关系吗?”
“高柔理,”他把这三个字念得很重,“你刚做完手术,就不能爱惜一下你自己?”
他一向沉默寡言,脾气不算差,喜怒不形于色,七年来从来没有对她发过这么大的脾气。过去她是他的秘书,是下属,但现在她辞职了,他们是两个对等的人,她为了他的小龟毛忌烟忌酒,为了他这个大龟毛连单身妈妈的打算都做好了,他凭什么来质问她。
“是,我不懂爱惜自己,不然怎么会未婚先孕。”
这是很重的一句话,嘲讽她自己,也嘲讽对方。
当头棒喝,何冀北先是失神,然后才是慌张。
他伤害到她了,他终于意识到了。
“对不起。”
她不要道歉,转身就走。
何冀北拉住她。
她发火:“你到底要干嘛?为什么一直来招惹我?”
“对不起。”
骄傲到从来不道歉的人,一个晚上对同一个人说了两次对不起,即便他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
他把手里的文件袋塞给她:“股份转让没有那么快,这些是不动产,我先转给你。”
高柔理捏了捏袋子,厚厚一叠文件:“补偿我的?”
“嗯。”
因为她不和他结婚,而他又只有钱。
“何冀北,”她正好站在落地路灯的旁边,被暖黄色的光笼着,脸上细小的绒毛和微微湿润的眼睫都清晰可见,她问他,“我最喜欢什么?”
何冀北看着她:“钱。”
她就知道他会这么回答。
她把手里价值连城的东西扔到地上:“那是以前,现在不是了。”
“那你现在最喜欢什么?”
她斩钉截铁:“你。”
她本来想装蒜的,装不下去了。
“我现在最喜欢你,你能把你自己给我吗?要心甘情愿,要两情相悦,你给得了吗?”
她不再退让,把心脏剖开,丢给他,随他要不要。
“你给得了我们明天就结婚,要是给不了,就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不要让我误会,不要让我留恋,不要给我任何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