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黎头上的鸡毛掉了……
风起了,寒气刮着人,凛凛刺骨。
戎黎的眼神一下子就空了,像被抽掉了魂:“她去哪了?”
李银娥说:“她没说,昨天后半夜走的。”见戎黎脸色越来越不对,她赶紧安慰,“别着急,肯定是有什么急事。”
他不作声。
李银娥也急:“要不你先打个电话问问?”
他眼睫毛动了动,魂回来了,拿出手机给徐檀兮打电话。他先点开了通讯录,不知道是不是滑得太快,到底了也没找到,他退出通讯录,直接按了十一个数字。
手机响了两声,徐檀兮接了。
戎黎没等她开口,先出了声,问得很急:“你去哪了?”
她说:“我回南城了。”她开了三个多小时的车,刚到南城。平时的周末戎黎都会起得很晚,她原本打算晚些再给他打电话。
戎黎握着手机的手下意识收紧,天寒地冻,他站在茫茫白雪里,指尖发青:“为什么要回去?”
她解释:“我朋友出了点事情。”
戎黎不要这样含糊不清的答案,究根问底:“什么事?”
电话那边有人在叫徐医生,徐檀兮语速变快了:“我等会儿再打给你。”
等不了。
他还有必须要确定的事情:“你还回不回——”
“先生,你等我一下。”
徐檀兮匆匆留了一句话,然后挂断了电话。
这是徐檀兮第一次先挂他的电话。
背后像是有一只手,突然用力推他,将他推到了一个未知的、紧迫的、令他战战兢兢的领域里。在那里,他束手无策、惶惶不安,就像从高处坠下,身体腾空,抓不到任何东西。
李银娥见他一直发呆,着急地问:“小徐她怎么说?”
戎黎低下头,看着脚下那双因为抓鸡而弄脏了的鞋,出神了很久,缓过来后,他说:“我跟她不熟。”
他拎着鸡走了。
明明答应了他不会善变,明明说好要了他就不会丢掉……
“哥哥。”
戎关关在外面玩雪,最先看到戎黎:“你没把鸡送给徐姐姐吗?”
秋花老太太听见声音也出来了,见戎黎手里还拎着鸡,不解了:“你怎么又给拎回来了?”
他也不解释:“把鸡杀了吧,给戎关关炖汤喝。”
他将脚上绑了红线的公鸡扔在地上,转身回家。
“哥哥。”
戎关关把雪球扔了,手在裤子上蹭了蹭,跑着跟上去:“你怎么了哥哥?”
他哥哥不说话,
戎关关很会察言观色,他知道哥哥不开心了:“是徐姐姐不喜欢你送的礼物吗?”
戎黎停下脚,眉眼沾过了风雪,冷若冰霜:“少管大人的事,你回屋去。”
戎关关不敢忤逆他,边往屋里走,边回头喊:“哥哥。”
他哥哥没有答应,在院子里抽烟。
风雪催人悚然,他夹着烟的手轻微地颤动。
雪又开始下,那一根烟还是没能抽完,他把燃着的烟按在了雪地里,掸了掸肩上的雪,出门。
院子门口放了一把伞,他没有拿,去了李银娥家。大门没关,他也没进去,在外面叫了一句:“李婶。”
李银娥扭头:“啊?”
怎么又折回来了?
他站在门口,穿堂而过的风刮在他脸上,眼睛被吹得有些红。他在门口站了很久,才问李银娥:“她走的时候,有没有把行李带走?”
李银娥心里一咯噔:“没带走。”她知道他为什么冒着雪折回来了,“放心吧,会回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李银娥眼泪都要出来了。
村里村外总有人说,戎黎的父亲是杀人犯,说杀人犯的儿子一定很危险,说戎黎不爱说话、不爱笑,说他眉眼阴沉,说他心理扭曲,说他总是动手,总是去警局,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说他不是好人杀人不眨眼……
不是的,他还是二十年前的阿黎,那个坐在门口给母亲念三字经的阿黎,那个站在凳子上给母亲洗头的阿黎,那个害怕母亲自杀而整夜守着的阿黎,那个被丢下、被遗忘的阿黎。
五分钟前。
徐檀兮挂了戎黎的电话,跑到手术室门口:“刘主任,昭里她怎么样了?”
昨天后半夜,秦昭里被人刺了,凌晨四点进的手术室,到现在还没出来。
刘主任摘下口罩,也松了一口气:“手术很顺利,等秦总恢复了意识就可以转去普通病房,不用太担心。”
秦家在南城虹桥医院有一部分股份,大家都习惯叫她秦总。(前文出现过的南城人民医院统一更名为南城虹桥医院)
徐檀兮松开手,掌心都是冷汗:“谢谢。”
“客气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