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宏图显然是个喜欢车的男人,上辈子在山东办团练的时候就用车阵斗过多铎,这辈子被崇祯派了顺天巡抚兼管通州团练,又走上了车阵路线。
不过他现在掌握的资源可不能和上辈子当山东巡抚时拥有的相比,虽然他的顺天巡抚官不小,管的地盘也不少,但是真正拥有的“团练权限”也就是在通州一地。
另外,因为他是巡抚,可以拥有自己的巡标。所以高宏图手头的武装,要比其他几家团练头子可多不少,但和当年拥有山东一省全权时还是比不了的。
所以他今儿拉到唐指山的团练仅仅只有7500人,其中的2000人还是顺义县令路振飞的团练。
除了人少,车也比较差。四轮车是没有的,就是个两轮板车,车头装一木板,车身右侧再装一木板......这就是所谓的“偏箱”。也没有马去拉车,全都是人力推动的。车上还可以放东西,比如口粮、甲胄、兵器、拒马枪、鹿角什么的,好大一堆。行军的时候团丁们就呼哧呼哧的推车步行,到了战场后别的事情先不干,先来摆车阵。
也不摆什么太复杂的阵——不会啊!通州团练才开张多久啊?所以只会摆个圆圈阵,就是把几百辆偏箱大板车围成一圈,用绳索首尾相连,形成一体。当然了,进出的通道还是得留好的。随后团丁们再把偏箱车上装着的拒马枪和鹿角取下,摆在车阵外面,形成一圈遮护。
这么一个车阵其实也谈不上多坚固,但是在崇祯元年十月的唐指山战场上,通州、顺义团练军摆出的车阵,对明军这边还是非常有利的。
车阵让人数处于绝对劣势的明军骑兵,有了一个可靠的前沿据点。马匹、辎重、辅兵、伤员,都可以收纳其中,而且打累了的骑兵还可以退进车阵休息。
所以车阵刚刚摆好,大明顺天巡抚的官旗刚刚挂起,就有三个大明忠烈被抬手底下人给抬进来了......那个捏着拳头去打骑兵冲击的朱纯臣也来了,是扶着一个被摆在马背上的忠烈哭着进来的。
“抚宁侯啊,你死得好惨啊......你家里出那么多名将,连着几代人都那么能打,你怎么就不行了呢?呜呜......”
高宏图在北京当过很多年的官,当然认识朱纯臣,和朱纯臣哭哭啼啼念叨的那个抚宁后朱国弼挺熟的。他听手底下人报告说朱纯臣逃过来了,立马就去车阵入口处迎接,看见一个又黑又瘦,而且还哭哭啼啼的朱纯臣,又听他说抚宁侯死了,顿时就是大惊。
“成国公,你说抚宁侯他......”
朱纯臣哭着一指自己牵制的战马被上驮着的尸首,“这就是抚宁侯,你自己看看......”
高宏图上去一看,就见一个没带头盔的银甲武士伏在马背上,脑袋好像被什么东西打破了,全都是已经凝结的血污。
“这这......让大夫瞧过了没有?还能不能治啊?”
“治什么呀?”朱纯臣哭着说,“脑袋都破了个大窟窿,我找着他的时候,脑浆子都流了一地......早就没气儿了!”
这个朱纯臣还是挺讲义气的,赤手空拳从战场上冲了一阵后,并没有自顾自的溜走,而是转了一圈,又和压阵的祖大寿汇合,换了战马,又找了根长枪,就跟在祖家军后打了第二波。不过他并没有去追杀逃跑的八旗兵,而是在战场上找寻战死或是负伤的同袍,然后救死扶伤,带回了一大群的伤兵,还拉回了许多烈士遗体。
今天的这场骑战虽然是朱由检大获全胜,但是他手底下一群“欠命勋贵”和勋贵们的家丁亲卫,却是死伤惨重!
“七大勋贵”之中,抚宁侯朱国弼让人锤破了脑袋,朱纯臣在战场上捡到他的时候,已经气绝身亡多时......算是把欠的命还上了!
忻城伯赵之龙的头不知道去了哪里?只找回一个身体,就在后面的马背上驮着,定国公世子徐允祯也当了忠烈,被人用长枪捅了个对穿!
三个忠烈的尸体,都已经被找到了,被救死扶伤的朱纯臣带到了高宏图这里。
另外,李尊祖、李守錡和刘孔昭三人,都是死里逃生,全都受伤挂彩。
其中李尊祖伤得最重,让人用个简易的担架抬回来的......他是让个八旗兵用长枪打落下马的,不仅摔了个鼻青脸肿,而且屁股上还被长枪扎了一下。朱纯臣找到他的时候,他正趴在地上哭呢,屁股上还扎了根断成两截的马枪!
襄城伯李守錡伤得也不轻,被一支长箭射穿了臂膀,流了不少血,他的身体本就不好,穿不了重甲,所以就弄了身没安装铁皮的布面甲糊弄人......
刘孔昭伤得比较轻,朱纯臣发现他的时候,已经被人射成了刺猬!不过他穿了一身好甲,所以并无大碍,只是因为战马被射死,摔下地时崴了脚。
七大勋贵,三个成了忠烈,两个重伤不起,暂时还能用一用的,也就剩下俩了。
欠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