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计,走为上啊!
姚大桥不敢再玩下去了,赶紧找来账房算账,算清了账目——其实就是算一下净资产,姚大桥也不敢要溢价,还给朱慈焕打了个九折,最后拿走了十八万两银子。
在交易所办理了过户手续(根据规定,会员行的股份变动必须受交易所监管)后,姚大桥马不停蹄就去卖房子——不是卖了房子再杀入股市,而是股房双卖,准备跑路。
姚扒皮在上海的房子首先要出手,然后还得回汉口去,那里也有半条街也得找人接盘......把上海和汉口房产低价甩卖后,得到的款项再加上手头的现银,总共就有将近四十万两白银!
这可一笔巨款啊!
如果走两行——太平洋行(海商行、盐商行共同发起的子银行)的汇款渠道,不仅要贴一笔手续费,而且很容易被查出来。大洋彼岸的美洲府,也是朱家天下啊!
至于把现银运过去,不仅太危险,而且也没办法获取太平洋两岸间的贸易收益。
所以思考再三,姚大桥最后选择了铁、铜、铅这三样“战争金属”作为贸易品。他用自己的湖北老乡叶家鑫的名字,在上海租了几条能跑太平洋的海船,再装上价值三十万两白银的铁、铜、铅,以及几万枚一两银币,最后再带上自己的一家老小,就准备一走了之。
今天已经是洪兴十三年的十二月二十日了,正是一年当中最寒冷的时候。
姚家大部分的人都已经登上了一艘600吨(载重)级的“太平洋帆船”,正等着风向合适好出海远航。
“太平洋帆船”是一种改良型的中式帆船,航速不快,但是船体坚固,而且需要的船员不多,所以成本很低。这一次姚大桥向沈家沙船帮总行下属的北洋船行租了四条这样的太平洋帆船,现在全都停在吴淞江上。
姚大桥本人并没有登船,因为他晕船晕得厉害,所以不喜欢船上的生活,因此便和自己的一个小老婆一起在外滩街上一所豪华旅馆里租了个房间住着。今天他从旅馆出来,在吴淞江边散步的时候,鬼使神差一般的就走进了一所人挤人的股票行......
刚一进门,他就听见有人在用带着哭音的声音叫喊:“跌了,跌了,又跌了!”
跌?又跌了?太上皇的养老钱还在吗?
想到这里,姚大桥就是一哆嗦。他连忙四下看了看,一间非常宽敞的股票行大堂内,这个时候挤满了哭丧着面孔的小户......其中半数还穿着短衣。
在上海这里,商人、官员、富裕农人出门一般都穿长袍,只有卖力气的、做小工的,或是贫农才会穿着短衣上街。可这些人怎么也跑股票行来了?
姚大桥向那些穿短衣的人凑了凑,然后再是一番观察,发现了几张因为经常晒太阳而变得黑漆漆的面孔拧成了一团,上面写满了懊恼和悔恨!
这时候那几个短衣汉开始互相诉苦了。
“唉,又跌了......老婆本都快跌没了!”
“是啊,今天又亏了五两银子......又得白干两个月。”
“海商银行啊!那么大的银行,怎么也跌呢?”
“北洋船行不大吗?一样跌啊!”
“一官行不也在跌?”
“唉,你们手里这些跌得都不算多,我的合众国股票才惨啊!三个月前增发的时候值四千多一股,现在只剩下一千五了......我买了一分股,亏了二十多两啊!这可怎么办?”
一分股?亏二十多两......姚大桥心说:这帮奸商玩拆股都玩到一拆百了?真是太不像话了!
几千两一股,一拆十,入场的门槛就是几百两。能出这个数的都是大户,亏点闲钱而已。
可要是拆了百,门槛就降到几十两了......
“怎么办?去美洲府种地吧......一分股也能兑下10亩田了。”
这时候又有人议论起来了。
“开什么玩笑?去美洲船票要多少啊!再说一分股也没法领出来啊!总不能把一股股票剪成一百份吧?”
“那就再多买一些,凑上一股吧!”
“怎么凑啊,得一千多两呢!”
姚大桥轻轻叹了口气,心想:还好自己跑得快,要不然怕是也得白忙活一场了。
他又悄悄挪步,离开这几个短衫汉,向一旁几个士绅打扮的中年人靠了过去。
“完了完了,地没有了,房子也没有了,都没有了,一家老小要喝西北风去了!”
“王兄,你不是还有两股合众国的股票吗?不如去美洲府兑上2000亩土地吧!”
“唉!人家买股发财,我倒好,买股把自己买到万里外去了......”
姚大桥心想:我也一样啊!
这个时候忽然有人哭了起来,也是个士绅模样的中年人。
“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