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闻言,当即说道:“钦差老爷息怒,非民妇不愿告官,而是兰坪官府根本就不受理啊。”
“你从兰坪县而来?”柳长卿抓住了问题的关键点。
“是的。”妇人说道:“兰坪县内,有一黄家大户,横行乡里,无恶不作,前段时间,强占我家老宅,我儿与之理论,却被其打成重伤,至今卧床不起,老妇状告官府,兰坪县令却避而不见,反斥民妇无理取闹……”
显然,这名妇人应该是要入都告御状的,刚好路过泾阳,在这里碰到了柳长卿。
说来,她的运气也挺好,因为就算她入了都,也不可能告状成功,可碰到了柳长卿,以后者性格,可想而知。
那妇人继续说着:“那黄家在兰坪无法无天,就连官府,都得看他的脸色行事,强占土地,不知多少,更有强抢民女,民妇,也只是受害者之一,我们之前,有很多乡民都告过状,可都拿他没有办法,反而遭到报复,如今民妇几乎家破人亡,这才没有办法,只能入都,寻求希望,还请老爷为我们作主啊……”
她说着说着,已是悲哭出声。
柳长卿眉头微皱,下意识问道:“哪个黄家?”
“听说,主人是叫黄子陵。”妇人继续哭诉。
“什么!?”听到这话,柳长卿顿时大惊,一下瞪大了眼睛。
兰坪县,镇阳郡下辖,黄云薇的家乡。
在兰坪县叫黄子陵,又是豪门大户的,只有一人,那就是黄云薇的弟弟。
这已经牵扯到君王夫人了,柳长卿又岂能不惊。
难怪当地县令不敢受理!
直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看向妇人,凝声说道:“你刚才说,你们之前,有过多人联合告状?”
“是。”妇人如实回答。
“那这些受害者,你可都能联系上?”柳长卿又问。
“可以的,我们曾一起告到过县府。”
柳长卿听完,深吸了一口气,沉思之后,正色说道:“你先起来,随我入都,若真有冤屈,必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他这么说,就等于是接下了这个案子。
那妇人闻言,不由喜极而泣,连连磕头道:“谢谢钦差老爷,谢谢钦差老爷……”
柳长卿没有直接处理此案,第一,是因为还需查证,第二,他虽然官职不低,可黄子陵,毕竟是君王夫人的亲弟弟,仅凭现在,他是没有权利的,必须得得到萧远的授权。
此地离都城很近,当天傍晚,柳长卿就回到了秦州,给那名妇人安排了住处,让她耐心等待。
第二天早朝,于朝议大殿上,柳长卿自然先是汇报了通州之行的结果。
萧远位于正上方王座,边查阅呈上来的宗卷,边听着柳长卿的汇报,等其说完,他也差不多看完了,点点头道:“恩,通州渠虽然耗资甚大,但其影响深远,成功解决了数郡的灌溉问题,张景瑞劳苦功高啊。”
说着,他也放下公文,看向柳长卿道:“柳卿,你也辛苦了。”
“微臣惶恐,不敢言苦。”柳长卿道:“此番通州之行,关乎水利工程的一切事项,臣核查之后,都无任何问题,不过,在回都之时,臣途经泾阳,却碰到了一件天大的冤案。”
“哦?是何冤案?柳卿当是就地处理,还民众于公道了吧?”萧远饶有兴致。
“并不是臣不想处理,而是没有这个权利。”柳长卿故意卖了一个关子,明显是在为后面的请命作铺垫。
而听到这话,萧远无疑是挑了挑眉,一个丞相长史,在民间碰到了冤案,没有权利处理?开什么玩笑!
狐疑之下,他不由看了看左右众臣,人们也都是一脸莫名其妙。
柳长卿继续道:“那是因为,此事,牵扯到了黄家。”
“哪个黄家?”
“德宁夫人的亲弟弟,黄子陵。”柳长卿直接说道。
“什么?”萧远眉头大皱。
德宁夫人,正是黄云薇的封号。
如此情况,大殿内的众臣也都对视了一眼,忍不住开始交头接耳,小声议论了起来。
见一片乱哄哄的,萧远忍不住拿起王案上的竹简,重重掷回,大殿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具体言明。”这个时候,他已正色下来,毕竟,真要论,黄子陵还得是他的亲戚。
柳长卿道:“有民妇告状,黄子陵在兰坪横行乡里,不仅欺压百姓,强占田亩土地,更有强抢民女的行为。”
没等萧远说话,江仪却站了出来,“柳大人,仅凭一民妇的一面之词,就要牵连德宁夫人的家弟,未免太过草率吧?”
“不,并非一面之词,而是兰坪当地,有过多人联合告状,可当地县令,却不敢受理,可见黄子陵的无法无天,那民妇家破人亡,逼不得已,这才冒死入都。”柳长卿一脸正色。
说着话,他又朝萧远道:“大王,一个平民百姓,如果没有天大的冤屈,是绝对不敢这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