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沉默,宁殷就更恨铁不成钢了。
“林微绪,你并不想再重蹈覆辙三年前吧?”
宁殷的话落在林微绪耳边,听起来很嘈杂尖锐。
林微绪抓紧手边的脉枕,压制住空空的心脏,抬头说:“你让我安静一会。”
宁殷没想到林微绪这个节骨眼上还好意思嫌他太吵,瞪了瞪她,没再说什么,起身往一排长长的药架那边走了过去。
过了少时,宁殷找到一瓶药,折返回来,将药瓶往林微绪坐的桌前一放。
林微绪正坐在那里安安静静发着呆,也没什么精神余力去做什么思考,只是想静一会,冷不丁听到面前放了什么东西的声响,低眸看到面前桌上放了一瓶黑色的药瓶。
林微绪淡淡地眨了一下眼睛,嘴唇也动了动,好像是要开口问他的。
但因为反应得有些慢,反倒还是宁殷忍不住率先沉声说道:“微绪,我不管你现在跟他感情有多好,在我这儿,感情再好也没命重要。我就跟你挑明说了,这个孩子留不得,趁孕囊还在形成期间,你现在就把这药喝了。”
听完宁殷的这番话,林微绪好像也没怎么犹豫,执起宁殷递过来的药瓶,拿在手心里摸了摸,药瓶的材质是陶瓷的,摸起来有些冰冰凉凉的滑感。
“宁殷,喝了这药,我肚子里尚未成形的孕囊就会没有了,是吗?”林微绪一边用指腹认真摩挲着药瓶上的纹路,一边很平缓冷静地开口问道。
宁殷一看林微绪这是肯听他的劝了,点了头道:“是的,你现在喝了,药效的副作用……和三年前我跟你说的那次一样,服用过后身体会持续三日的绞痛,但只要熬过这三日,就什么事也不会有了。”
林微绪说“哦”,像是丢掉什么脏东西一样的随手把药瓶扔回去,漫不经心地讲,“那算了。”
宁殷瞪直了双眼,显然并不相信她的鬼话,“……你三年前可是毫不犹豫的就点头答应了,别告诉我,你现在要拿这点疼痛当借口。”
“宁殷,今时不同往日,我年纪大了,怕疼了,有问题吗?”林微绪没心没肺地说罢,从桌前站了起来,起身要走。
眼看着她要走,宁殷连不迭上前拦住了她,怒视着她问道:“林微绪,你不要命了?”
对此,林微绪只是脚步微顿了一下,平和地开口说:“我过两天再来找你。”
临了,她想起很重要一件事,又转头问他,“成阙最近在黑市跟你来往很频繁吗?”
宁殷咬牙切齿地答:“偶尔会来问我一些事。”
“嗯,就是,你别告诉他这事啊。”林微绪轻声叮嘱他。
宁殷听了却以为林微绪是想包庇那个罪魁祸首的鲛人,更是掀起眉,止不住地出声讽刺:“怎么?拂苏有脸把你肚子搞大,没脸敢让你身边的人知道这事是吗?”
林微绪平静沉着地反驳他的定论,“我是成年人了,这事是我自愿,用不着推卸到谁身上。并且,结果是好是坏,我自己亦有本事承受得住。”
话罢,林微绪没有再多作说明,冷漠地转身离开了。
林微绪跟宁殷说得利落淡然,转头却雇了一辆马车,坐上马车回京了。
回京的路上,她一脸冷漠地坐在马车坐榻上。
垂下头,手指轻轻扣压着膝盖骨的部位,一边发着呆,浑然不觉把几根指腹都弄红了。
隔了一会,她又低垂着有些杂乱无章地乱动的眸子,看了看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
眼珠子黑黑的,很缓慢地转动。
好像是有一点茫然孤独。
还有一点没有办法排解出来的慌乱在心头乱窜,作祟。
林微绪觉得自己好像在害怕,但她又觉得她作为一个国师,不应该害怕。
毕竟她在宁殷面前夸下海口,说她作为一个成年人能够承受得住这样的结果。
是她自己要纵容着那个混账东西的,怨不得任何人。
她再怎么不安,也没有办法的。
待回到国师府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林微绪并不想让府里的人看出她有任何异样,故作若无其事地回道书阁里,一边听许白禀报事务,一边低头批阅手边上的文书。
等事情交代得差不多了,林微绪淡淡开口让许白先退下。
这时许白有一点犹豫不决地告诉她,“大人,小少主今日偷偷塞了封信给我,说是给大人您的。”
许白提这事其实有点冒风险的,毕竟在国师府的人看来,这次分明是国师大人把相爷和小少主给赶出了国师府,在这节骨眼上提起小少主,许白也捉摸不定国师大人会不会生气……
林微绪听到这话,神色顿了一顿,放下了手里的笔,抬头说:“给我看看。”
许白这才松了口气,把小祉骄拿来的信交付给了林微绪,这才退下去了。
林微绪拆开信,淡淡扫了一眼内容,信上有个“太傅代写”的标注,写的是明日私塾有个技艺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