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微绪肯让小鲛这样亲密的靠近。
拂苏盯着这一幕,站在原地好半晌没有动作。
率先做出反应的反倒是林微绪,林微绪在短暂的神色凝滞后,很平静眨了一下眼睛,再次抽回了被小鲛抱得湿答答的手,径自起了身,淡淡地说:“你的孩子发高热了,先带他离开这里吧。”
她一抽回手,正在发着高热的小鲛失去了安全感,又呼哧呼哧着气息哭了,拂苏快步走过来,将裹着斗篷的小鲛抱了起来。
小鲛浑身都是滚烫的,小脸淌着湿答答的泪痕,一被拂苏抱起,哭唧唧地往拂苏颈背钻了钻,滚烫的小手抱紧了拂苏的脖子,小奶音哭得让人心碎。
林微绪听着这哭声,能感觉出来小家伙是真的病得难受了,蹙眉盯着帘洞外的雨,知道就这么冒着雨把小孩带下山不太现实,思忖了片刻,侧头过去,正好冷不丁和抱着小鲛的拂苏视线碰撞在一起,林微绪眼眸冷了冷,又转过头,沉下声道:“这里离水上山庄不远,可以先去山庄避雨。”
拂苏说“好”,一手把浑身发烫小鲛裹紧了斗篷,眼看着林微绪要这么淋着雨出去,长腿一迈拦住了她,将手里的伞递给她。
但是林微绪并没有接,只是垂眸看着他修长冷白的手递过来的伞,顿了一下,淡道:“不用了。”
说罢,林微绪也没有等他,兀自走出了山洞。
拂苏自然也没有停留,撑开了伞跟了上去。
他腿很长,几步就跟上了林微绪的步伐。
拂苏把小鲛抱在左手边的肩背,让小鲛挨着林微绪身侧的方向,同时把油纸伞全给林微绪和小鲛撑着,半点也没有给自己留遮挡的空间,任由风雨打湿自己半个身背。
林微绪走在雨林间,并不是没有感觉到头顶上撑着的伞,但这会儿下的雨又很大,林微绪并不想跟一个抱着发高热孩子的人争持什么,全程冷着脸没理他,由着他撑伞。
从山洞走到水上山庄,虽说没有下山那么远,但毕竟也是有一段距离的,加上雷雨声轰隆作响,很快是把小鲛给惊醒吓哭了。
小鲛浑身滚烫趴在拂苏挺拔宽阔的肩背上,被雷声吓得呼吸一颤一颤的,又并没有完全醒过来,只知道泪眼朦朦抱着拂苏的脖子,在拂苏耳边哽咽,迷迷糊糊的小奶音可怜得要死掉,“拂苏,痛痛。”
拂苏看到小鲛从斗篷帽冒出毛茸茸的小脑袋出来,还小声抽咽,顿了顿,低声问道:“哪里痛。”
小鲛不安地拱了拱小脑袋,软软哑哑地说:“耳朵痛痛。”
拂苏便低头往小鲛软绵绵的鲛人耳吹了下气。
小鲛绵软无力地翘起小尾巴尖给他看,小手抱紧了拂苏,“尾巴也痛痛。”
拂苏腾不出手来,只得也低头朝小家伙的小尾巴呼了呼。
换作是从前以往,拂苏大概也做不出这样的举动来,只是这一回,的确是因为他没有顾及小鲛的感受,才会使得小鲛险些遭歹人谋害。
但小鲛显然没感受过拂苏这般待遇,哪怕是在生病的情况下也还是想要讨得更多更多的哄,于是等尾巴稍稍好了一点了,又黏着拂苏虚弱地说,“还要娘亲摸摸。”
闻言,拂苏看了一眼走在身侧的林微绪,见林微绪目视前方不为所动,又慢慢收回了视线,也不说话了。
好在小鲛迷迷糊糊说完没多久,大抵是难受得厉害,小鲛很快又枕在拂苏颈边睡着了过去。
到了水上山庄以后,山庄里的人一得知来避雨的人是国师大人和蓝相两位大人物,也不敢怠慢着,很快给他们准备了歇息的院子。
拂苏把小鲛放到床榻上,看自己身上几近湿透,只得对林微绪说:“可以劳烦国师大人帮我看一下小鲛吗?我想先去换身衣服。”
林微绪张了一下口,还未来得及表态,拂苏就拿起山庄底下人准备的衣袍,转身走进里屋去了。
莫名被滞留在床前守着小孩,林微绪凝紧冷厉眉眼,抄手站在榻边,不像是在守着小孩,倒像是一副要审判什么的冷漠模样。
但站了没多久,床榻上的小鲛忽然抱紧尾巴小声哭了起来,很明显看出来,小鲛烧得脸色愈发不对劲了。
小鲛紧紧抱着尾巴尖,眼泪珠子往外蹦,小嘴还呜咽不清地喊着“娘亲”……
林微绪身背绷得笔直,袖了手,无意识地松拢几次,又转头往里屋那边看了看,明明拂苏才进去没一会,林微绪却莫名没了耐心,拧起眉出声:“你还要换多久?”
话音刚落没一会,拂苏披着尚未完全系上腰带的松垮衣袍从屏风出来,瘦长白皙的手臂半挂着袖口,一边往下抻了抻一边走过来开口问,“怎么了?”
林微绪手抵在身侧,僵直的从床榻让开,冷冷抿着嘴唇,什么也没说就走到门边去。
拂苏在林微绪让开以后,方才发现床榻上抱成一小团的小鲛正小声哭喊着要娘亲,拂苏只得坐下来,揉了揉小鲛的脑袋,安抚了一会才见小鲛慢慢平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