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微绪平静看完了信纸,抬眸道:“叫陛下出来吧。”
面具人闻言,愣了一愣说:“大人开玩笑了,陛下怎么可能出现在这种地方?”
林微绪也直接,把信纸推了回去,语气温淡道:“那很抱歉,这事儿没法谈。”
面具人神色微顿,很快又说:“可是大人应该很想见自己的母亲吧。”
一边说着,又把信纸连同笔墨一并缓缓推了过去,盯着林微绪说:“只要大人写下答案,大人自然就能见到您的母亲了。”
“我也知道,大人武功高强,真要动起手来,这院子里边的人,都不一定是国师大人的对手,但是大人应该不想您的母亲为此发生任何意外吧?”
林微绪盯着坐在对面的面具人,一双黑沉清冷的眼眸微微掀动,好像有冷意扑来,终于开了口说:“若我此时提前发送信号,很快就会有人围剿整个汉山,陛下自然也会给自己留个后手准备,但如此一来,双方都讨不了好,所以,陛下不想玉石俱焚的话,最好还是自己出来跟我谈吧。”
林微绪显然并不愿意妥协。
而在林微绪话音落下没多久,庭堂外传来了一道低笑声。
林微绪侧目望过去,随之瞳孔压抑住了情绪。
她清楚地看到,皇帝推着轮椅里的母亲从庭堂外缓缓走了进来。
林微绪的目光贯注在母亲一人身上,跟随着被推进来的母亲。
从地宫那晚出来的时候,那会是深夜,也没有空好好看一看母亲,而此时此刻,母亲近在眼前,却比上次看到的更要削瘦苍白。
皇帝一副好意要让她们母女团聚的样子,还亲自把曲飞溶推到了林微绪身边,跟曲飞溶说:“国师应该很想跟你坐一块聚一聚。”
曲飞溶没作声,只是抬起头,视线慢慢定格在林微绪身上,看着她。
像是要把上次没好好看过的地方在这次好好看个够。
林微绪从母亲进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有些情绪波动了,此刻看到母亲就坐在身侧,克制着不平的气息,伸手想要触碰母亲,母亲却很冷静地开口遏制了她这一行为:“微微,别碰我。”
皇帝在桌对面坐了下来,也附声道:“嗯,最好是别碰,你母亲刚服了毒,若半个时辰内得不到解药,她就会死的。”
皇帝笑着说这句话,但话里话外却在提醒林微绪,她只有这半个时辰的时间。
林微绪终于回神过来,缓缓转头过去,看向了皇帝。
轻轻眯起双眼,目光也逐渐沉冷下来。
但她不得不让自己保持冷静。
无论如何,她得把母亲救回去。
“朕现在来了,国师大人总该告诉朕了吧?”
林微绪说:“我还是那句话,玉石俱焚对我对陛下都没有好处,陛下还是换一个条件吧。”
“这么说来,国师并不愿告知灵武雇佣军的下落?”皇帝不动声色地盯着林微绪,话语沉沉。
“是的。”
“那更好办了。”皇帝也干脆得很,让下属将毒酒呈了上来,“此为挫骨散,服用过后,会使得功力尽失。是要揭露灵武的基地,亦或是服用毒酒,国师总要选一个。”
林微绪和皇帝对峙着,并没有立刻做出选择,同时也很清楚,不管是选择哪一个,她都没有退路。
而就在这时候,坐在林微绪身侧的曲飞溶平静地开了口,“不是还有半个时辰吗?我想跟微微单独说会话。”
闻言,皇帝皱起了眉头道:“此事还是尽早做决断的好。”
曲飞溶仍然还是淡淡的:“陛下在怕什么?”
皇帝盯着曲飞溶半晌,终于还是收回目光,站了起来,转身走出去的同时,让下属时刻盯着里头的动向。
等皇帝走了以后,曲飞溶当真恍若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一动不动坐在那,跟林微绪叙起了话。
曲飞溶回忆起了很多林微绪小时候的事情,想的时候眼睛都是带着浅淡笑意的。
曲飞溶这些年以来说的话笼统加在一起,也没有这会儿跟林微绪说得多。
“母亲,你相信我,我可以把你救回去。”林微绪的目光前所未有的坚定。
曲飞溶看得清楚,说:“我知道,母亲永远都相信微微。”
“等我们回家了,我带母亲去看小时候你给我种的那棵平安树,它到现在还活得好好的,等回去以后,换我给母亲种一棵平安树,要和我的平安树挨在一块。”
曲飞溶这次答得很快,她说“好”。
她看着林微绪,眼里难得一见是温柔的。
而此时,距离半个时辰,还有一半的时间,正是让皇帝放松警惕的一个时间。
曲飞溶觉得时候差不多了,按压在指被上微微泛白的指尖轻轻蜷起,不经意在袖口轻捻,用早已熟记的步骤缓慢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