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开咽了一下口水,他很想拒绝,但是他忽然发现,伯多禄和他的想法竟然完美的重合在了一起。
伯多禄需要一个叶开这样的东方人,能在他回欧洲或者死后继承他的地位,以保证天主教和法兰西在越南的利益!
而同样的,叶开也需要一股强大的力量在背后支持他,不然他在阮福映面前永远都处于弱势地位,混得好也就是一个宠臣,混不好说不定连生命都没有保障!
而这股力量,不可能是来自南阳堂叶家,因为就算是阮福映落魄不堪的现在,他也只是把叶家当成一个阔佬,就更不用提恢复阮朝以后。
至于南洋的华人,叶开声震九天之上时,他们自然都会来捧一捧叶开,可要是落难了,指望别人为他毁家舍业,怎么可能!
所以目前唯一靠得住的,就是以伯多禄为首的法国势力,叶开前期可以与他们互相依靠,然后再一步步的发展自己的力量。
这之后的一百多年,可是风云极度变幻的年代,叶开清楚的知道,复国成功的阮福映会走好几步错棋,法国人最终也会赤膊上阵,花费极大的代价来直接控制整个越南。
但有了他呢?
叶开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很有可能左右逢源,利用阮福映复国后与法国人的矛盾拿下整个越南。
而要是自己手里有了越南,加上叶家所在的北大年、满剌加,外加上同是嘉应州人罗芳伯的兰芳国,甚至是爪哇岛上的那些大大小小的华人势力,不提北边如何,如果能在南洋再建一个小中华也不枉穿越一场了吧!
想到这里,叶开觉得脑袋里的思路一下就被打开了,甚至就连伯多禄那张冷牛肉色脸都变得柔和了起来,这个老骗子把他恶心坏了,可他现在又万万离不开这个老骗子!
叶开现在觉得自己就如同一个饿急了的人,他好不容易找到了一点可以吃的东西,但却是别人强行喂过来的一坨SHI!
到底吃不吃?
不吃那就等死!
吃的话,真是既恶心又难以下咽啊!
“齐内丁!我的孩子!你不要再犹豫了,这对你,对我来说,都是最佳的选择,是主安排我们注定要联合起来的!”
伯多禄从狂热中醒了过来,他看见叶开的脸色开始缓和、开始犹豫,他还以为是自己的话终于起来作用,于是赶紧又劝了起来!
“可是!皮诺克斯先生,你为什么要强迫我,难道我们就不能开诚布公的好好谈一谈?
非要用这种我非常憎恨的方式吗?难道你就不怕我假意答应,等你一不在就立刻反悔吗?”
叶开这句话半真半假,因为如果伯多禄手段来的柔和点,他是很有可能会答应的,因为他本身就是这么想的!
“如果你经历过我所经历的欺骗就会知道,任何承诺、任何契约,都是不可靠的,我只相信我能预见的事情!
而且我也没有时间再来与你讨论其他的了,因为我马上就要保护王世子福景殿下,去法兰西晋见路易十六陛下,我必须要尽快在你和黎文悦将军中选择一个!”伯多禄小小的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
“你真的不怕我阳奉阴违、出尔反尔?”叶开还是不明白,这个老骗子怎么就那么确定自己不会反水,难道会诵读点马太福音什么的,就是虔诚的天主教徒了?
“你会!但也不会!”伯多禄深深的看了叶开一眼,“从我见你第一面起,我就知道,你有着跟其他东方人不一样的灵魂!
语言是文化的载体,一个不在某种程度上赞同这语言背后文化的人,是没办法学好这种语言的!
你的法兰西语如此精熟,那就代表了你其实是认可法兰西语所代表的价值的。
你是一个东方人,却有着西方式的灵魂与行事准则,你会因为现在发生的事情憎恶我,但你却不会把我背后所代表的文明当做邪恶的洪水猛兽,我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我个人的荣华富贵,只为了传播主的荣光!”
说着说着,伯多禄的眼神又狂热了起来,他诡异的看着叶开,“我的孩子,齐内丁,你与我其实是一样的人,我从你的眼睛中看到了不甘与渴望!
从你毫不犹豫剪掉辫子的那一刻起我就明白了,你痛苦于你的鞑靼人身份,你以明之遗民自居,你无时无刻都在想要恢复那个曾经代表着文明与进步的塞里斯王国。
就如同我执着的想把主的声音传播到东方一样,你一定会执着于从鞑靼人的手中重建塞里斯王国的,而这些,都少不了来自欧洲、来自法兰西的支持,我传播着欧洲的宗教,你传播着欧洲的科学文明,你与我,终将殊途同归!”
听着伯多禄的话,叶开顿时觉得浑身一阵发麻,果然这些在历史上留下自己名号的人物,就没有一个好相与的!
伯多禄虽然想不到叶开是穿越过来的,但他却看得很清楚,叶开内心深处的灵魂,其实是更接近于西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