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夜狂奔。
或许也是上天惩戒他的凉薄无情,黑夜之中在山间小路上狂奔时,一时不慎踩空滚落山崖,手脚躯干均未受什么伤,偏偏是一张脸被摔了个稀巴烂。
二喜哀伤不已,自己又懒又穷,也就这张脸皮还可以,如今摔烂了,一时间真是不想活了。
他用蔓藤搓了条绳子,想要上吊,可是临要蹬去石头,立马又后悔了。
想死容易,真死困难。蝼蚁尚且偷生,正是这个道理。
既然下不了狠心去死,也就只好苟且偷生。二喜灵机一动,溜到了偏远的荒村,装疯卖傻,村民看他一脸伤疤,便喊他“丑脸”,他也答应,找了间荒废破屋,就这般住下了。
但也正因为如此,很长一段时间里,无论是白嫣然,还是董家杀手,乃至想要保护他的苍绫宗道士都找不到他的行踪。
后来白嫣然将董家闹了个天翻地覆,家破人亡,杀手们一瞧,立马撂挑子不干了。
再后来,狮子精金峰,狼妖辉凝先后伏诛,白嫣然下落不明,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
殷秀峰与莫小宁又被抽调去其他地界斩妖除魔,对白嫣然的追踪,暂且放下,渐渐地也忘记了二喜。
到这时候,只有白嫣然还在寻找二喜,而就在这个寒冬,这个风月交加的夜晚,它成功了,一身白色棉布衫与大雪融为一体,她悄无声息地尾随二喜。
虽已是深夜,但二喜饿的实在厉害,哆哆嗦嗦去敲村中收六足金壳甲虫的商贩家门。
商贩早就搂着老婆睡下了,听到敲门声,十分厌烦,也不愿下床,只当没听见。
可二喜却持之以恒地敲。
敲一阵,叫两声,声音急迫且虚弱,带着苦苦哀求的意思。
商贩实在受不住,皮了件狗皮大袄,提着灯笼,去开了院门,破口大骂:“你个丧门星,大晚上的给你爹哭丧呢?”
骂完才看到来的人是丑脸,微弱的灯火下丑脸的脸更加丑陋,而且冻得发紫,整个身子仿佛被大火烧过的烂木头,比死人也就只多一口气了。
商贩看着他这半死不活的样子吓了一跳,将门关小,只露一缝,说道:“你干什么?”
丑脸笑了笑,从袋子里抓出那六足金壳甲虫,举到商贩面前:“老……老板,虫子,虫子。”
“特么的,就一只,你也值当半夜敲门?”
“风雪太,太大,不好捉。我饿得实在厉害,还请老板给个方便。”
“你且等着吧!”商贩回屋,取了十几个铜板买下六足金壳甲虫。
“谢……谢谢……老”
他话还没有说完,院门已然被关死。二喜骂了一句“狗眼看人低”揣着这十几个铜板急匆匆跑到了村口一家做熟食买卖的人家。
又是敲了半天门,人家才来开门,收了他十个铜板,给他两个冷烧饼。
二喜接过狼吞虎咽吃了下去,然后才迈开脚步往家走去。
吃了些食物,身子有了些力气,他步子也稳了些,也快了些。
不多时,来到一个低矮破旧的小房院前,也不挂锁,推开烂了大半块的木门,走了进去,扭身刚要关门,这才看到了一身白衣的白嫣然。
白嫣然头戴兜帽,只露出半截脸庞,但二喜却仍一眼就认出来她是谁。
其实就算不看脸,也不难猜到。
荒僻山村,大雪之夜,能找上门来的女子还能有谁?
“白……白夫人……”二喜吓得魂难附体,连连后退。
“白夫人?”白嫣然冷笑,“你叫我白夫人。”
“我……我一时糊涂,我一时糊涂。”二喜噗通跪地,连连磕头,“我不该污您清白,不该到处宣扬。
我……我一直好生后悔。你被处刑那一天,我,我去刑场了,我去了!”
“你去了?我怎么未看到你?”
“人太多,我挤不进去,挤不进去啊。”二喜大叫。
“哈哈……”白嫣然纵声大笑,尖厉如女鬼一般。
二喜知道她必然要杀自己,不肯就此丧命,趁她一仰头间扭头便跑。
这房院破烂不堪,墙头只有三尺来高,二喜随后羸弱,但情急之下,奋力一跳,也跳了出去。
拼劲全力往前奔跑,狂奔一阵,扭头看隐隐约约一个白影仍远远跟着自己。他一声惊叫,再往前奔。
直跑到气喘难定时,扭头再望,却发现那白影还是跟在自己身后,未变近也未变远。
如此这般,二喜跑到精疲力竭,双腿一软倒在地上,而这时候,白嫣然却缓步有了上来,在他身边蹲下,伸出中指,用长长的指甲拨起他的下巴,轻声说道:“你怎么变的这般丑了?”
“我……我已经这么丑了,你就放过我吧。”二喜告饶。
“放过你?放过你,苍绫宗那帮臭道士会不会放过我?放过你,我受的那些刑罚怎么算?我吃受的那些苦怎么算?一切种种,都是因你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