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之后,郭裕飞凄惨地笑了笑:“江湖险恶,今天总算是见识到了。”一声长叹,背过身。
“你走吧,咱们就当没见过。”
“郭……少侠,你得跟我一起走。”
郭裕飞轻呵一声:“凭什么?我难道嫌命长?”
燕若绢抿了抿口,指着刘广的尸首说:“郭少侠,此人名叫刘广,深得慕容宗主垂青,担任掌事。掌事一职在长老之下,执事之上,地位很高。
咱们合力在这里杀了他,必定已被本村村民看到了,这个消息马上就会传回绛珠岛。掌事横死,宗派必然不会善罢甘休,而你,就危险了。”
郭裕飞听到这话,大为不安。
昨晚在山中,人烟稀少,自己出手伤那五人,应该没有被人目击。可是这一次却是在村庄里。自己的小院虽然偏僻,但毕竟还在村中,距最近的邻居不过十丈远。
刚刚院内打斗喊叫,说没被别人听到,自己也不能相信。此时望向黑乎乎的村子,总感觉藏了无数只眼睛,正在看着自己。
“郭少侠,你……你跟我一起走,我知道一处秘密的容身之所。我们起事者虽然暂时受挫,但仍有很强实力。只需隐忍一时,重回绛珠岛,指日可待。到那时你非但没有了麻烦,反而是我宗的座上贵宾。”
“鬼他娘的指日可待,去你妹的坐上贵宾!我特么马上就要成剑下亡魂了!你们领头的那个,慕容宗主的弟弟早就死了吧?”郭裕飞忍不住恶语相向。
郭二公子虽贵为宗主次子,但不得父亲信任,平日里只处理一些宗内琐事,在江湖上无甚名头,世人只知他是慕容洪的小儿子,名字却少有人知。
“二公子没死!”燕若绢从怀里掏出那页术典,“这是华梦引魂的术典,这招法术有何能力,想必你也知道。有了这个,二公子必能转危为安。”
华梦引魂术,举世闻名,妇孺皆知,郭裕飞也自然知道。
他深吸两口气,稳住心绪,一点点权衡利弊。
眼下他想到了五条路——
第一,??赶走燕若绢,照常生活,一切听天由命,显然不是上选。
第二,??赶走燕若绢,主动报官,寻求官府庇护。但是他已是门外弟子,半只脚踏入宗派,已算不上百姓,况且自己伤人在先,官府九成不管。
第三,??擒了燕若绢,投靠绛珠岛。但是,擒不擒得住暂且不论,自己伤五杀一,这绛珠岛是何脾性,心里也是没底。况且,如此以来,便又得罪了起事者。也不行。
第四,??一走了之,找个深山老林躲起来。可得罪了绛珠岛,当真能一躲了之吗?来到这十年间,听到某某隐士暴毙荒山的传闻可不少。
第五,??跟着燕若绢一同去她所说的秘密容身处,暂且避上一避。可是对方似乎已是穷途末路,倒地又有多少力量保护自己?
郭裕飞只觉得没有一条是万全之策,但相比之下,跟着燕若绢或许会好一些。
刚要答应,脑子忽然又冒出一个问题——这娘们为什么要帮我?真的是为了救我吗?
郭裕飞已经算跟她撕破了脸,也无顾忌,当即说:“你绝没有这么好心,你又再利用我,是不是?”
“不……不……我真没有想利用你,郭少侠,你救我性命我是真心感激,有些事隐瞒于你,确实是事出无奈。把你卷进来,我也……我也很愧疚。”她气息不稳,说得断断续续。
“好了,你别说了。说了我也不信。反正被你拉下水了,老子跟你一起走了!”
燕若绢听到郭裕飞松口,惨白的脸上划过喜色,说了声“好”,起身踉跄地走到刘广尸体跟前,细细搜了一番,搜出几只梅花镖,几十两银子,以及那张五百两的龙头银票。
“郭少侠,你听我说,现在天就要亮了,我来处理刘广尸首,你即可动身前往濒州主城,去买一辆骡车,再给我买一件寻常村妇穿的衣裳。
另外还要买一株新鲜的墨心草,要连根一起的。你办妥这些速速回来,咱们马上上路。这些银子应该够了。”说着将从刘广身上搜出的几十两银子都递给了郭裕飞。
郭裕飞接过,疑惑地问:“骡车?不是马匹?”
“不,不要马匹,骑马反倒引人注目,乘骡车,更稳妥。”
郭裕飞先点了点头,但忽然间却又想到其中缘由,冷冷一笑说:“恐怕你说的是其中一个原因吧?”
“你……你什么意思?”
“你新伤添旧伤,伤势极重,难以骑马赶路,是不是?”
“不……”燕若绢虽然说了“不”字,但表情是却已经认了。
“而且,我虽然不济,但却有一招很厉害的法术,如果半路上再遇到追兵,你又可以凭着聪明才智,让我去做挡箭牌!所以,你还是在利用我,是不是?”
“不……不……”燕若绢低下头,有气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