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儒生气得脸色发白,怒视蒋干。蒋干微微一笑。“几天前,汝南数千名士齐聚平舆,要为许子将讨公道,你怕是没资格参加吧?若非如此,你怎么还能在这里大言不惭,妖言惑众。怎么,你觉得你比许子将还要高明?”
老儒生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讪讪地坐下了。
蒋干转身看向李通。“都尉也觉得袁本初很强大吗?”
李通笑笑。“袁本初四世三公,登高一呼,天下豪杰望风而归,难道不比孙家父子强?”
“没错,袁本初四世三公,天下名士游侠无不望风影从。山东州郡讨董,他为盟主,拥兵数十万,而孙豫州兵不过万,粮秣不足,的确不能与袁本初相提并论。可是最后击退董卓,收复洛阳的人是谁?”
李通无言以对。
“去年西凉兵两路进击南阳,屠南乡、顺阳,进逼穰城,又是谁击败了他们,全歼步骑两万余?都尉驻兵朗陵,离颍川不远,应该见识过西凉兵的凶残。都尉守土有责,可有什么战绩值得夸耀?”
李通面红耳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蒋干冷笑一声,转身看着那个老儒生。“你既然坐在这里,想必是为都尉谋划。我想问你一句,如果孙将军派一支人马入随县、安陆,刘子台还有一兵一卒能到平春吗?”
老儒生转过头,不敢与蒋干对视。
蒋干环顾四周,目光一一扫过,最后落在李通的脸上。“战有五法,能战则战,能守则守,不能守则走,余者唯死与降耳。请都尉量力而行,莫要误了诸位前程。”他拱拱手。“言尽于此,就此告辞。”说完,转身就走。
李通愣住了,不知道如何应对。一错神的功夫,蒋干已经下了堂,穿上鞋,大步流星的往外走,那样子就像战火随时燃起,他要快点跑,要不然就会被殃及一般。李通急了,一跃而起,顾不上穿鞋,奔到庭中,拦住了蒋干去路。
“先生留步。”
蒋干背着手。“该说的我已经说了,留下来干什么?我已经闻到了你们身上的尸气,一刻也不想留了。”
李通哭笑不得。“先生,你这样回去,如何向孙将军交待?”
“我不需要向孙将军交待。”蒋干哈哈大笑。“孙将军说了,你们既不想平天下,又不想守家园,更没有建功立业的志向,就是一群躲在山里刨食的野雉。野雉有什么用呢?无非让小儿试射,检验武艺,然后拔其毛,食其肉,留其雉尾以耀武。将军练兵新成,正好用你们来试试刀锋。是我不忍心看你们为人诖误,这才自高奋勇来劝你们。现在我已经劝过了,不走还能干什么,给你们收尸吗?”
追出来的那些人听了蒋干的话,一个个吓得面无人色。他们互相看了半天,将李通推到蒋干面前。李通窘迫不堪,搓搓手。
“先生,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你说。”
“如果我们归顺孙将军,孙将军会不会……抢走我们的土地、产业?”
蒋干斜睨着李通,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很白痴。李通被他看得心虚,却又不甘心退缩,只是硬撑着。过了好一会儿,蒋干叹了一口气。“你们如果归顺孙将军,孙将军只会带着你们去抢别人,怎么可能抢你们?就你们那点产业,值得他出手吗?”
李通等人大喜过望。
——
西陵,江夏太守府。
刘勋垂着眼皮,一动不动。黄猗坐在一旁,脸色尴尬无比,眼皮都不敢抬。辛毗从汝南赶来,一见刘勋,就表明了袁绍特使的身份,指出刘勋面临的严峻形势,让他这个以刘勋智囊自诩的功曹很没面子。
黄猗是在得知徐荣进入南阳改变阵营的。当时他觉得孙策离死只有一步之遥,两万南阳郡兵怎么可能是同等数量的西凉步骑对手,更何况指挥西凉人的还是曾经击败孙坚的徐荣。刘勋也是这么想,一拍即合,任命黄猗为功曹,并派人向袁绍投诚。
功曹主管一郡人事,是名副其实的大吏,强势的功曹往往能够架空太守,“南阳太守岑公孝,弘农成瑨但坐啸”,黄猗对这句话并不陌生,现在终究也有机会追慕前贤,当然不肯错过。
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孙策不仅胜了,而且是大胜,全歼徐荣两万步骑。
孙策移驻豫州,刘勋已经慌了神,正考虑是不是要重新改换门庭,却被黄猗拦住了。黄猗说,孙策粗暴好杀,在南阳得手是意外,到了汝南就没这么顺利了。汝南无险可守,一旦袁绍南下,孙策只有撤回南阳。如果现在改换门庭,将来再投袁绍就难了,不如坚持一下。
刘勋接受了黄猗的建议。听到孙策与许劭发生冲突,千余名流齐聚平舆,要为许劭讨个公道的时候,刘勋对黄猗佩服得五体投地,觉得读书人就是不一样。还没等他们的高兴劲过去,辛毗突然赶到西陵,提醒他们加强戒备,孙策正在整军备战,随时可能南下,夺取江夏和南郡,并指出刘勋弃南郡而驻江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