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策横卧在地,醉软如泥,酒气薰天。
七曜刀横在腰侧,刀柄离袁权的手不到一尺,触手可及。
袁权的目光在刀柄上停了片刻,便坚决的挪了开去。她吃力的扒开孙策环抱着她纤腰的双手,将孙策扶了起来,让他趴在案上。孙策看起来不是很胖,但高大强壮,身体很沉,袁权费了好大力气才将他安顿好,出了一身细汗。
“混帐东西!”袁权咬着唇,恨恨地骂了一句,转身走到门口,拉开房门,刚要说话,却看到一个年轻人站在门口。年轻人并不强壮,但双眼有神,袁权一接触到他的眼睛就有种强烈的不安,仿佛一下子被他看透了心底深处的秘密。她不认识这个年轻人,但是认识年轻人身后的典韦,知道他是孙策身边最信任的卫士,顿时松了一口气。
“将军醉了。”袁权向后撤了半步。
郭嘉走进屋子,四下看了看,对袁权点点头。“多谢夫人。夫人可以休息了,剩下的交给我吧。”
袁权本想解释自已不是孙策的夫人,又觉得没有必要,含糊地应了一声,走进内室,轻轻掩上房门。袁衡已经睡着了,眉心浅浅的蹙着,嘟着小嘴,像是受了什么委屈。袁权上前将她的手臂放进被子,脱了外衣,正准备上床,却觉得大腿湿漉漉的,低头一看,不禁又红了脸,低低地骂了两声。她脱了外衣,重新用水洗了身子,这才钻进被子里,听着袁衡平稳的呼吸,却怎么也睡不着。
“姊姊,帮我。”袁衡梦呓道。
袁权轻叹一声,将袁衡搂在怀中。袁衡仿佛找到了依靠,搂着她的腰,将脸贴在她的胸口,扭了两下,找到一个最舒服的姿势,甜甜地睡去。袁权嗅着袁衡的发香,嘴角露出浅浅的微笑,闭上了眼睛。
典韦扛着孙策,来到孙策自己的房间,伸手推开门,弯下腰,侧着身,准备进门。他身材高大,一个人进门都不容易,扛着孙策就更难了。这时,孙策拍拍他的肩膀,下了地。典韦回头一看,见孙策虽然酒气冲天,眼神却很清澈,一时搞不清情况。
“将军?”
“再去搞点酒食来。”孙策说道:“我有事要和奉孝说。”
“喏。”典韦叫来一个义从,让他去找亭长安排。
孙策伸手揽着郭嘉的肩膀,推着他进了门,顺手关上房门。典韦住着刀,站在门外。郭嘉也不说话,静静地看着孙策。孙策解下腰间的刀挂在一旁,又脱去沾满酒渍的外衣,搬起木案放在床上,招呼道:“奉孝,床上暖和,上来说话。”
郭嘉也没客气,脱了鞋,爬到床上,和孙策陪案而坐。
“你怎么来了?”
“我收到消息,有一队人马从梁国进了豫州,向汝阳方向来了。其中可能有乌桓人,我不放心。”
“我遇到他们了,领头是辛毗,护送袁耀回来的。”
郭嘉哦了一声,什么也没说,似乎早有预料。孙策把当时的情形说了一遍,最后问道:“以你之见,我们该如何处置袁耀?”
“袁耀暂时对将军没什么威胁,将军的处理很妥当。不过,等他尽完孝道,还是要带在身边,以免为人所趁。将来若挟之以攻战,亦是一助力。眼下长安形势不明,将军不宜轻举妄动,授人以柄。将军,大战一时无法断定,刺客却在所难免,将军以后不能再像这样轻行了。汝阳向北不远就是西华,令尊曾在此遇险,将军宜引以为戒。”
孙策点头答应。遇到辛毗的那一刻,他也很紧张。亏得辛毗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他来,否则一拥而上,就算他骁勇善战,陈到等人精锐,也难保万全。
“你觉得陈到怎么样?”
“忠勇不亚典韦,周密犹胜之。”郭嘉把自己进亭的经过说了一遍。陈到虽然不在孙策眼前,但他却没有睡,十名骑士两人一组,守着院子四周,人不解甲,马不解鞍,是随时准备脱围的架势。他本人就坐在院子中门处,不管是谁,想进这个院子,都要经过他那一关。“可是外敌易拒,家贼难防,将军还是小心些的好。”
孙策笑笑,幽幽地说道:“有时候,冒点险还是值得的。”他想了想,又道:“奉孝,你说袁绍会向长安臣服吗?”
郭嘉轻声笑了起来,正打算说话,有人敲门,卫士王津将酒菜送了进来,摆在案上,又退了出去。孙策给郭嘉倒了一杯酒,自己却没喝,盛了一碗热汤,慢慢地呷着。郭嘉一饮而尽,伸手去取酒壶,却被孙策按住了。
“限三杯,不准多饮。”
“三杯怎么够?”郭嘉有些急。“你干脆别让我喝算了。”
“酒适量可以助谈性,喝多了却伤身体。”孙策取过酒壶,又给郭嘉倒了一杯。“你身体不好,更要注意。是不是一受凉就容易咳嗽?”
“没事的,小时候落下的毛病,很久不发了。”郭嘉说着,又将杯中酒干掉,伸手过来欲取酒壶。孙策又给他倒了一杯,然后将酒壶收了起来,盛了一碗汤推到郭嘉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