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葬了数万东江将士和十数万辽民,其实辽民既辽兵,兵既民,民既兵……”
又一次来到铁山,许致远看着远处的几座巨大的坟冢。
那些坟冢是皮岛陷落后,被杀死的东江兵以及辽民的坟冢。不知是谁安葬的。
船并没有去铁山,而是去了皮岛。
在抵达“带方堡”后,李义曾问过许致远可有什么想做的事情。
他提出想到皮岛看看。并不仅仅只是来看看,同样也是为了把故去的兄弟安葬在这里。对于那些弟兄来说,这里同样也是他们的家。
为了达成他的这一心愿,李义特意派船送他们来了皮岛。
终于,再一次踏上皮岛,曾几何时,聚集着数万军民的皮岛已经不见昨日的繁华,岛上的房屋都被焚毁了,只剩下一堆断垣残壁。
“许千户,咱们去那?”
随同许致远一起上岛的李定坤问道。
“去义冢吧!”
所谓的“义冢”就是埋葬东江官兵的地方,之所以来这,是因为有几个阵亡的老卒,希望葬在这里。
来到了“义冢”,这里同样已经荒废了,在杂乱的草众中,一个个石质的墓碑,头的方向永远向着西北方,向着辽东的位置,许多墓碑都已经残破不全了,跟在许致远身后的李定坤默默读着上面的字:
“辽东金州卫李之昆墓”。
“辽东定远右卫赵大墓”。
“辽东铁领卫张田多墓”
……
所有的墓碑都写着辽东,写着卫所,对于他们来说,辽东是他们永远的家乡。透过杂草隐约的还能依稀看到在这些简易的墓碑上,还刻有“崇祯**年”的字样。
看着这一座座墓碑,李定坤不由叹息的一阵叹息,他想到了在南京时看到过的忠烈祠,相比于那里,这里的一切都是荒凉的。
也许,再过几十年,这里的一切就会消失。
行走在这片荒凉的东江兵的墓地上,李定坤的头脑已不能思考了,被海风吹动的青草在诉说,远方摇动树叶的风在诉说,诉说着他们的故事,他倾听着,然而他不知该如何去思考。更确切地说,眼前这连绵起伏的草原,触动了他的心弦,他两眼泪流不止,只能站在原地茫然地一动不动
来到墓地之后,许致远他们使终是一言不发,而是默默的安葬着几个老弟兄,最后他们又是一声长叹,这里面,必定也有他们曾经的袍泽!
最后,他们来到了皮岛的制高点,立于山顶上,看着周围的断垣残壁,许致远仍然是默默不语,良久他才再一次把枪杆铁底猛的往地上一扎,再一次展开那面旗。
“大帅!”
许致远放声嘶吼道。
“镇虽没,旗仍在……旗仍在,我等誓死不降……”
在他的喊声风,海风吹动着那面破旧的旗帜,一时间众人皆是泪如雨下……
次日清晨,船离开了皮岛,在船离开皮岛时,许致远他们盯着渐渐消失的小岛,沉声说道。
“他日我若身死,还请诸兄弟将我埋于此地!”
这句话,只听得李定坤都有些心疼,看着这些头发花白的老兵老卒,他人心头只剩下了默默的敬意。
“镇虽没,旗仍在!”
当东江残卒的消息传到大连时,朱国强也是沉默了良久,至于毛承志更是泪如雨下良久不能自已。
“镇虽没,旗仍在……”
默默的念着这句话,朱国强的心情显得极为复杂,如果不去朝鲜,他不可能知道那些残兵的消息,他们和数十万逃往朝鲜的辽民一样,就那么淹没于历史的长河之中。
甚至就连同皮岛上的东江镇官兵的“义冢”也消失于历史中,他们的墓碑去了那?没有任何人考证过,甚至就连他们存在的痕迹都已经消失了。
甚至就连同那些活下来的辽民,也消失于历史的长河之中。
“镇虽没,旗仍在……”
又一次,念着这句话,朱国强沉思片刻,看着眼眶通红的毛承志说道。
“我准备重开东江镇,不知你以为如何!”
闻言毛承志简单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惊愕的看着世子爷,
“世子爷,重,重开东江镇……”
“没错,旗仍然,镇必重开!重开东江镇,既是战事的需要,也是为了褒奖数十万辽东义民,怎么样,毛承志可愿为我麾下东江军总兵!”
“世子爷!”
闻言,毛承志就长拜叩首道。
“世子爷,臣必定粉身碎骨报答世子爷知遇之恩!”
对于毛承志而言,这或许是最好的礼物了,重开东江镇,重建东江军,况且还是以他为总兵,在这一瞬间,他看到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将来前程,更重要的是老帅的名声。
想到这,毛承志又一次磕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