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我不杀你，你也无法坚持，我又何必动手，更何况……”

王康的话在此止住，很显然是蕴有言外之意。

陈汤微微一滞，瞬间明白，王康为什么要这样说了。

他要显示自己的仁慈！

或者说是要演给别人看！

那些人是谁呢？

正是那些投向他的越兵！

越兵毕竟是越兵，曾是自己的麾下，哪怕他们投向了王康，但看着自己的大帅被杀，他们肯定不舒服！

甚至是别的想法。

而王康这样做，就是为了安那些投向越兵的心！

是收买人心！

两方交战，是你死我活！

这是谁都不能决定的。

但我依旧保留了你们大帅的尊严，他是自己死的，虽然跟他有关，但却不是我直接杀的……

思绪闪过，陈汤咬牙道:“你可真是虚伪啊……”

“虚伪吗？”

王康淡淡道:“是你的想法太阴暗了，难道我就不能是对你的尊重？”

“你……”

陈汤气的身子一晃。

他开口道:“你这个卑鄙无耻之徒，至从开战以来，从未正面交战过，一直使用你的阴谋诡计……”

“看来陈大帅真是老糊涂了。”

王康淡淡道:“你可是有二十万大军啊，我又有几个人，跟你直接交战，两方对擂，你觉得是我傻？还是你傻？”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你身为越国的三军大帅，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吧！”

上等的用兵之道是凭借谋略取得胜利，其次就是用外交战胜敌人，再次是用武力击败敌军，最下之策是攻打敌人的城池。攻城，是不得已而为之，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陈汤很轻易的就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他有些讶然的看着王康。

他年纪轻轻在用兵之道上，就有了这般的领悟，确实令人难以置信！

可他依旧是不屑道:“我领兵打仗时，你还不知在吃奶，就凭你，也配跟我说这些吗？”

“是啊，我不配！”

王康开口道:“可我胜了你，二十万人马到如今，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降的降……这是不争的事实！”

“陈汤，你已经输了！”

这句话让得陈汤心神巨颤，他站了起来，看着四周，杂乱的营地，躺难满的尸体，斑驳的血迹……

“是啊！我败了！”

陈汤低声叹息……

“但你不要得意，我是败了，但你也不可能一直胜，只是我愧对陛下嘱咐！”

“我不甘心啊！”

陈汤似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一声大喊！

他所朝的方向正是越国的京都所在！

声音回荡，久久不止！

他的身体还站着，他的嘴还大张着，他的双目还圆睁着……

看到这一幕，王康低声道:“你死之后，我会把你，连同陈氏分家族人合葬彭城地界，也不妄你对越国，对越君一片赤胆忠心！”

“大帅！”

“大帅！”

身边亲卫大喊着上前，但陈汤已经说不出话来，他的呼吸已经停止，直挺挺的倒地！

临死前，他的手中还紧握着战剑……

他的表情还能看出那种浓浓的不甘，恐怕连他自己都没想到，拥兵二十万的他，会败在王康之手！

“大帅！”

“大帅！”

周边响起一道道的啜泣之声，悲痛感染，哭声成片，与此同时，陈汤的帅旗也掉落在地……

身边的亲卫将陈汤的尸体放平，将帅旗遮盖到他的身上，而后拔剑自刎！

他们哪怕是死，也要追随他们的大帅而去，如果真有另外一个世界，他们依旧要做陈汤的亲卫……

看到这一幕，王康也说不上是一种什么感觉，胜利的喜悦似也被冲淡了一些！

他们都是值得尊敬的战士。

哪怕他们是敌人，依旧值得尊敬……

这就是战争！

正如他之前一直所说的那句话，在这乱世当中。

没有对错！

只有立场！

王康静默的看着，感觉到一股湿意，他抬起了头，阴沉的天空飘洒着一片片的雪白……

下雪了！

从炎热到深秋，寒冬将至！

从阳州，到京都，至风安，又来到的越国……

之后又会在哪呢？

他知道只要踏上这条路，那便只能是一往无前！

王康伸手，一片晶莹的雪花落在他的掌心，而后融合成了水珠……

元武元年，十月二十八日，初雪。

越国东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