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城前,当步军开始排开层层阵列。诸如投石机、床弩等诸般攻城器具也已落位。过后不久,便开始向城关倾泻出大量的石弹与弩箭。
梁军防线上城墙、望楼、箭台...纷纷落入打击的范围之内,遭受巨石砸中,登时便溅起一阵阵的尘烟与碎砖。这种打击在持续下去,毁坏程度的积累,想必早晚也将引起崩塌。而守军士卒除了咬牙忍受着铺天盖地的打击,也开始着手部署城关上的弩机予以还击。乃至趁着敌军抛石射弩猛攻的间隙,也喝令加紧修补防御工事。
反观李天衢麾下马步军众,大多只是在养精蓄锐,处于开封守城器具的打击范围之外,而并没有立刻投入进去蚁附攀越城墙那等填命且阵亡概率极大的战事当中。
而在床弩和投石机的掩护下,也有一队队强弓劲弩手列成密集的阵势缓步向前,成片的硬弓、弩机已然有箭矢搭在弦上,锋尖在阳光的映射下也耀出一片片鳞光。
正逢几颗落石准确的砸在墙头上方,压制得城头上那些正要列队发动齐射的守城军士惊呼后撤。开封城前弓弩手也进入了射程之内,旋即便是一阵密集的弓弦乱颤之声,无数利箭驽矢以遮天蔽日的声势,便直扑向城墙另一边有些溃动的人群当中!
城头上守军队列遭受箭雨打击,也登时溅起点点血花,不少士卒悲号着扑倒在地。当中有一员营指挥使方自挥刀击落朝着他头顶疾落的箭簇,却仍是猝不及防,就见另一支簇尖闪烁森寒光芒在眼中迅速放大,转瞬间便要贯入他的眉心当中!
忽的寒芒暴起,一柄利剑从旁挥出,直击落那支眼见要贯穿入脑的羽箭。那营指挥使转头正要对救了他性命的那人匆匆道声谢,然而却立刻又疾声说道:
“殿下不可亲涉险地!还请至后方督战,这里便由我等顶住!”
到底是梁国皇子的身份,可是朱友裕神情悲壮,仍旧矗立在城头上方,还疾声喊道:
“不妨事!总要先看清敌军部署,倘若开封城破,我自当以死谢罪,此刻还顾忌什么性命安危!?”
就算被父皇猜忌,当初还险些死在他的手上...如今开封险急,父皇又立刻迁都转移,而留我死守城郭,能迫退敌军最好,可也未尝不是将我视为弃子...但他到底是我的父亲......
朱友裕心中悲怆念着,做为朱温的长子,他老子为人秉性如何也自然是心知肚明。不过朱友裕也笃定好皇帝未必会是好人,由朱温篡唐建元开国,自己毕竟是宗室长子,有朝一日能继承大统,也未尝不能还天下一个安平治世。
可是自己明明就没有急于取代父亲称皇的打算...朱友裕不明白朱温怎么就会猜忌他有反意,看来也终究做不成梁国嗣君...但是朱友裕深知他既是朱温的种,那么为了朱家世代基业,也就只能和梁国的敌对势力对抗到底。
“殿下!小心!”
忽的又有亲随将士疾步赶上,拉拽着朱友裕急往后撤。但朱友裕听得呼啸破风声袭至,惊觉抬头,就见凌空落下一颗巨大的石弹,疾速旋转着,旋即重重的在墙头上方。“轰!”的一声巨响,溅起一片碎石,而那石弹在惯性的驱使下仍往前翻滚着,碾了过去,当即便有三名士兵相继被压成一滩血肉!
又是一声激烈的撞击声起,石弹重重的撞在城门楼上,正将一个距离朱友裕不过十几步远的亲随军士压在当中。那军士半边身子骨骼尽碎,而立刻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嚎声!朱友裕被震得脑袋嗡嗡直响,他又惊又怒,也当即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却只得在一众军士的拉扯下,暂从开封北面城门上方撤离后退。
随着更多的石弹砸落,也只得依附在城头上的守军当中,到处也有伤者声嘶力竭的惨叫声,乃至各部将官急促焦虑的喝令声响起。本来密匝匝严整的阵列,到底也难以凭着血肉之躯抗住猛砸下来的巨石。但是越大多数守军军士随着石弹疾落的间隙,也仍奋力在奔至城墙墙垛,顽强的进行还击,拉动起一排排步弓,射出如蝗群一般的箭雨从城头袭向城下的敌军部众。
虽然开封城城墙被打造得坚固厚实,可是在敌军这等猛烈的攻势之下,早晚也难免要被砸得千疮百孔,而引发大面积的碎裂坍塌。
而另一侧大阵当中,李天衢勒马眺望前方的开封城,眼见这座城郭犹如在滔天巨浪中矗立的一块顽石,看来也尚还能支撑一段时日,这当然也都在他的意料当中。
无论做为守方还是攻方,如今城池攻坚战的经验也可说十分丰厚了,经李天衢思虑一番,到底还是采取了相对更为体恤士卒,不会填命而伤亡率更为惨烈的方式攻城。
而强行攻打坚固的城郭,在大多时候难免要付出巨大的牺牲,免不了要动用许多人的性命去填。指挥大量士卒蹬长梯攀爬,冒着箭雨落石,乃至城头上犹如一具具绞肉机,能飞快收割性命的城防守具向上攀爬,直至足够数目的士兵登上城头,还要经过近身浴血奋战抢夺城关...这到底也是冷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