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回应,江朝欢并不意外。
“你的世界?你认为的拜火教是一个人与人之间没有任何联系、情感、羁绊的净土,或者称之为你的极乐之地。这里永远不会滋生欺骗、背叛、误解、仇恨等等一切纷扰,这才是是真正的自由、终极的快乐,对吗?”
“为了让你的世界更加夯实,你还用给人命标价的方式确立规则。你想通过物化生命来去掉人的价值、否定人的本性。这里只有纯粹的金钱交易,你把人当工具,那么你创造的世界就只是一个储藏工具的废土。”
椅子沿着骨缝绽出裂纹,霍祁眼中,是消湮半生的、“活着”的痕迹。
“你能明白为什么从教坊到嵇无风,甚至包括桑哲,他们都在拼命逃离你的极乐之地吗?”
“因为,人命是不可能有价格的。人与人之间的联系,也是始终无法斩灭的。换句话说,人与人的羁绊才是生存的意义,是人与物品的唯一区别。我不否认人之毒,但我更不会对生命的珍贵与美好视而不见。”
有时候,真心话比假话更难出口,欺骗自己比骗过他人还要容易。
“禁锢他们的,是你。而禁锢你的,不是所谓联系,而是你为抽离真实而虚构出的幻境。”
“心有所信,自是天地。万顷波中,亦可得自由。”
……
音乐,奏到终章。
人骨椅轰然坍塌四散,化为骨灰。
烟尘散去,霍祁身影早已不见。唯有一块黄铜弃于狼藉,嗡鸣作响。
从此,天鹫峰重归寂静,拜火教成为了飘渺的传说。
……
踏上新的旅程,孟梁忽然拉住江朝欢,看了他半天,啧啧一声:“以后,心病就交给你来医了!”
“我?”
“你没发现你看人,看到的东西和我们不一样吗?也只有你,能和他们同频交流。你可不能把观人察心的天赋浪费了啊!”
“可他自己都动不动破防。”顾襄有些怀疑。
“没关系,他不是有你吗?”孟梁一拍手,嘿嘿笑道:
“这回闭环了!全天下的身病心病都不在话下,原来,这就是天意啊!”
……
昆州,最僻远的玉山镇。一场不算盛大的婚礼引得附近许多村民来凑热闹。
因为这场婚礼不仅施粥、散银,还义诊十日。
看着为数不多的宾客,孟梁忽然觉得少了什么。
尽管只参加过一次嵇无风的婚礼,他还是把全部流程深深记在心底,终于他恍然大悟,“你们没有父母啊!拜不了高堂,就不是完美的婚礼了啊!”
“那能怎么办?没有父母,总不能现场认个父母吧--”
“我知道了!”孟梁大喊一声:“俗话说救人性命,恩同再造。我这妙手回春的医术救过你们好几次,应该可以勉强充当你们的高堂吧。”
“……你再说一遍呢?”
他久违的从两人眼中看到了杀意,全身瑟缩了一下,夺门而出。
“喂,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们干嘛啊--”
边逃边说,不防重重撞到一人身上,紧接着是一声惊呼:
“孟梁!我说过别踩这里,这是我好不容易种的龙血树!”
抬头,嵇无风正守在一块软土前,把孟梁推得更远,“我在拜火教没饭吃的时候就靠喝它的血活下来,我脸上被神鹫挠的疤痕也是涂了树汁消去的,这么珍贵的树,刚要发芽,被你踩死了你赔得起吗?”
“明明不踩也长不出来。”范云迢在旁嗤笑一声,“你在洛阳种了两年也没长出一棵吧。”
“所以我说小江他们选择在这里暂住很对啊,你看这棵已经冒出一点芽了,肯定能成,我就说玉山镇是个好地方!”
话音刚落,一只脚踏上了幼芽,又不慌不忙拔足而去--
嵇无风一怒之下忍住了怒火,因为,踩过去的,是一只白猫。
“……不归?”
听到顾襄不敢置信的叫声,小猫忽而驻足,弓起后背。
“不归,真的是你!”
把小猫抱在怀里,翻到它的肚皮上两块花斑,的确是顾柔养的那只猫。
曾被染成了黑色的不归,即使变回了原本的白色,也终于找到了他们。
顾襄怔怔半晌,听到“喵喵”几声舒服的轻唤,才看到江朝欢的手抚在不归后颈,正替它顺毛。
“我们还记得,他们就没有死。”江朝欢与她相视而笑,“你看,就连不归都不曾忘。”
……
这场持续数日的布施使向来安静的玉山镇热闹起来。
镇子口的施粥摊,一个形容落魄的年轻人接过一碗粥后,还讨银子,却被管事的驱赶走,“你有手有脚年纪轻轻,干嘛总想不劳而获?”
年轻人看了他一会儿,一言不发走开。然而,一只破碗蓦地拦住去路,横在身前。
碗中,赫然盛着一点碎银。
“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