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火头快起来了,趁着煮饭也能取暖。
此时天已经黑了,庄内到处闪动着火光,清军的身形走动时,光影不停的变幻,听不懂的口音在远近响起,一切都是那么陌生。
谭癞子脸色苍白的捂住棉袄,看着地上的灰烬嘴角抽动,“天杀的庞棍子跑哪去了,你快杀了这些天杀的鞑子。”
……
东昌府博平县城外,安庆营立营城北,虽然连带民夫也只有两千多人,但携带了大量车架,营区仍相当庞大。
此时已经接近子时,营区内已经安静下来,因为担心谍探,军队下了暗营,营区外围没有挖壕沟,用标枪作支架,然后拉了一根绳子就算营墙。
这种下营方式安庆营常用,但此时清军已经开始往东来,这是相当冒险的,只是庞雨没有其他办法,因为土地实在太硬,如果非要挖,士兵将没有体力作战。
庞雨只能增加了一倍的警戒兵力,沿着营墙部署哨兵,两个哨兵的间隔不能超过目视范围,每个旗队都要保留一个小队披甲,火炮都装填好朝向外围。外边的官道上,接连不断的百姓从北方而来,他们都是逃难来的,已经精疲力尽,虽然看到附近中有官军,也没有力气再逃窜,这种寒冬的天气,如果暴露在野
外是极度危险的,无论百姓还是军队。
博平城外有些房屋,里面的人基本都跑了。这些逃难来的百姓便砸开了门进去过夜,门板就用来烧火,博平城外烟雾缭绕。
中军帐篷中庞雨还没有休息,庄朝正和蒋国用在检查夜间防御,没在帐篷中,陈如烈拿着一个烟筒在抽烟,涂典吏则不停在地图上标注,吴达财在给他帮忙。
帐帘来开后几名卫兵端进来一盘烙饼和几碗热汤,帐中各人自去拿了,庞雨抓了饼子咬下去,发现里面没有肉,但也没有多问。
庞雨抹抹嘴对涂典吏道,“先说最新的形势。”“刚刚收到游骑兵送来的情报,建奴追击甚速,游骑兵在油房渡立足不住,直到戴家湾有骑一司接应才稳住阵脚,入夜后各旗队汇合完毕,初家圈方向游骑兵未返回魏家湾,但派人通报了情形。今日骑一司游骑旗队战死两人,伤三人,撤退时六人失踪,骑二司游骑旗队战死一人,伤一人,无人失踪,千总部直属游骑局,战死五人,伤七人,二旗队有一个小队九人失踪,三旗队在清河方向一个伍失踪,除去缺额及途中伤病减员,所有游骑兵尚可作战的人数为一百一十八人,战马
一百二十一匹,接收宣大及辽镇骑兵共十二人,分配于三个旗队。”
游骑兵的损失非常严重,今天一天减员就达到四十,后续的战场侦察会大受影响。抽烟的陈如烈猛吸了一口,吴达财皱着眉头,不停观察庞雨的神色。“入夜后油房渡方向有火光,游骑兵局在戴家湾设伏路前哨,与不明骑兵交战一次,对方甫接战即撤走,未能确认是否建奴。八里庄远哨有三人未撤回,其余人撤
回初家圈与第二旗队汇合,临近天黑时,于初家圈与奴小队遭遇,交战一次未获战果,但确认有建奴骑兵出现在初家圈和赵家圈,各在百人左右,有少许过河。”
陈如烈突然开口骂道,“临清城里几万大军,看着鞑子靠近,无一个人出来打杀!就我们百把人的游骑兵对付鞑子,兵部这打的什么仗!”
吴达财见庞雨没说话,便没有接这个话头,偏头看着地图道,“油房距离临清大约五十多里,初家圈亦有五十多里,鞑子到底是要绕过临清还是围攻临清?”涂典吏顾不得吃饼子,用抓饼子的手指点着临清位置,“该是绕过,若是要打就该更近些,不用跑到油房和初家圈去。不管是绕还是打,咱们都指望不上临清里面的军镇,城南一股军镇今日部分溃散,游骑兵撤退时遇到同往东走的该部家丁,询问为通州总兵刘泽清所部,鞑子东进消息传到临清后,城外驻守的军队都要求
进城,高总监只放了少许进去,然后把各门上锁,他亲自保管钥匙,留在城外的人马军心不稳,担心被建奴攻打,有些骑马的就乘乱跑了。”“几万人都不敢出击一下?”庞雨心头也有些紧张,根据游骑兵收集的消息,临清城内外重兵云集,仅外调来的就有高起潜关宁军两万人,河总周鼎三千,登莱巡
抚杨文岳四千人,通州总兵刘泽清三千,天津总兵刘复戎两千,加上原本在城里的临清参将,总兵力将近四万。临清城里有四万明军,又处于有利的内线,向任何方向都可以方便的出击,而清军南北两路因地理隔绝不能互相支援。清军庞大的队伍要绕过这么大的城池,整
个队列都是容易被攻击的对象,尤其里面有几万敌人,一般的军队遇到这种情况,是不敢随便绕过去的。但是目前看清军的态势,可能真的要绕过,清军唯一受到影响的,只是行军路线不能离临清太近,州城附近的渡口不能用,上游的油房渡和下游的初家圈距离都
在五十里左右。
如果游骑兵获得的消息属实,那么临清各部已经毫无斗志,不会有兵马出城作战,庞雨谁都指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