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夫魂飞魄散手脚乱舞,接着听到那人道,“想活命别出声。”
更夫喘着粗气趴在地上,鲁先丰招过一名手下,让他看住这更夫,站起来之后停了片刻,又拿了那更夫的梆子和灯笼。队伍继续前行,在曲折的街巷中绕了好一阵,高灯再次在一个路口停下,提灯笼的人在巷口探头张望一番,匆匆用黑布蒙住灯笼,返回副把总身边道,“前面有看
路的,四个人,方才我来查看时还没有。”
“离庵堂还有多远?”
“一百步。”副把总回头看了鲁先丰,他们事先没有预计到还会有路卡,因为多少对漕帮有些轻视,哪知道他们还能这么警惕,但鲁先丰也并不十分担心,平日也有对付伏路
军的训练。
副把总探头去看,前方街沿上放着两个昏黄的灯笼,旁边有几个人影,还传来一声清脆的拍打声,大概是在打蚊子。
鲁先丰仔细看了片刻后低声道,“还有一面锣,敲起来一百步外定然能听到,不能直攻过去。”
这一条街道是直路,从街口过去无处隐藏,即便是晚上也容易被发现,副把总转头对那向导道,“还有没有其他路?”
“得原路返回河边,再绕行过去。”
副把总低声道,“绕来绕去就怕那庵堂中的人跑了,万一另外那边也有看路怎办。”
向导盯着两人,“这几个管事的人今日最齐,江帮主的意思是要全数拿了,以免码头打杀出太多人命让衙门难办,若是今晚拿不到,下次便不知何时了。”副把总没有说话,鲁先丰知道他是在考虑是否要突袭,路卡和庵堂相隔百步,若是白天的话能很快冲到,把人堵在里面,但晚间视线不清,士兵对地形不熟悉,
如果不能及时到达,庵堂中的人便会逃个干净,所以这一百步可能影响最后的成败。后面的几十个陆战兵都在黑暗中安静的等待,旁边院子中有一只狗连续的叫了两声,前面街中传来人说话的声音,似乎引起了他们注意,如果他们走过来,突袭
行动可能就会功亏一篑。
鲁先丰抬头对副把总道,“我扮更夫过去。”副把总稍一思考就点点头,鲁先丰放下腰刀,飞快的脱下皮甲,把飞斧藏在衣服内,副把总又叫来两个士兵加入尖哨伍,鲁先丰匆匆吩咐几句,便摸出梆子提起
灯笼走出巷口。
他回忆了一下方才更夫的反应,在巷口打了一声,然后装出刚看到那边路卡的模样,便停下梆子,闷头往前走。
灯笼光逐渐前移,五名陆战兵从巷口潜出,在灯笼后的黑暗中悄悄接近。几个芜湖漕帮的人看到是梆夫过来,还朝这边丢来两个石块。鲁先丰佝偻着背,贴着道路另一边行走,眼角留意着那几人的动静,铜锣摆放在一个人的脚边,那
人坐在一把低竹凳上,一伸手就可以拿到,鲁先丰必须尽量接近他,路卡越来越近,心跳逐渐加快。
终于走过了路卡的位置,鲁先丰放慢脚步,听到旁边声音道,“谁……”脚步声骤然响起,鲁先丰猛地回头,抽出怀中的飞斧直扑那竹凳上的人,那人反应很快,一看到后面冲来的人,便伸手去拿铜锣,但他完全没有注意到从另外一
面扑来的鲁先丰。鲁先丰急速挥动,斧头噗一声砍中那人的侧脸,威猛的势头带得那人仰天翻倒,已经抓到手中的铜锣当一声撞在后面的门板上,那人口中发出一声叫喊,鲁先丰
扑在那人身上,一把卡住了脖子,叫喊声戛然而止。
几乎同时,冲来的士兵已将另外三名漕帮扑在地上,鲁先丰挥动斧头朝那脑袋连砸数下,街中挣扎和呻吟声持续了片刻,又恢复了寂静。鲁先丰脸上溅了不少血水,他喘息片刻,检查了其他几人后,举起灯笼朝街口划圈,高灯很快出现在路口,副把总赶到鲁先丰身边一拍他肩道,“干得好,接着清
路。”鲁先丰回到高灯下,再来到一个路口,前方二十步就是一个庵堂,门前烧起两堆火,有人在那里走动。向导对副把总点点头,示意就是此处,鲁先丰松一口气,
尖哨队的主要任务完成了,后面只是协助主攻的两队进攻。陆战兵达成突袭,又都装备有甲胄,再强悍的江徒也不是对手。
副把总问明了其余两门的位置,对几个队长指点完毕,三队主攻的陆战兵列好队形。副把总挥挥手,几十名陆战兵蜂拥而出,朝着庵堂猛扑而去。
……注1:崇祯十年闰四月,有两个四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