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倒了些水,“我以往走过这条路,途中追上这许多骑劣马的贼子,那些贼首比咱们快不了多少。”
“那这清流关会不会又被流寇步卒占了,若是咱们没打过珠龙桥的流贼,回来连关城都进不了。”
陈于王抹了一把嘴上残留的水滴,“咱们骑兵不是来守城的。”陈如烈有些迟疑,他其实也不懂守城,但身处前后都有流寇的境地里,如果能呆在关城中,至少能堵住后面的流寇步卒,现在陈于王决定要去追前面的贼首,那不是一点
人,至少是两三千的骑兵。
他看看陈于王身后,“陈大人,咱们只有三十骑兵了,追上去少说是上千的贼子马兵……”
陈于王嘿嘿嘿的笑了几声,看着陈如烈道,“我们只有三十骑,流寇又不知道。”
……
滁州西北的关山北麓,石板铺就的官道蜿蜒着穿过干枯的林木,尽头是一座石桥,此时的桥面前后数里挤满了数千骑马的流寇,到处一片吵闹。
这里就是滁州珠龙桥,创建于明代嘉靖年间,桥长二十丈三尺,有桥洞七个,桥面皆以大圆木连成桥形,其上覆土后以石板铺平,两侧以砖石作围栏。珠龙桥下流淌的仍是清流河,此地处于清流河上游,环滁诸山出水汇流入河,夏季时万流奔涌,珠龙桥是唯一过河通道,乃滁州陆地交通的咽喉之地。冬季虽然水流干枯
,但桥下仍有大片河床有水,桥面仍是最要紧的通道。
桥北通往凤阳府定远县,桥南就是关山,向南沿途十五里形势险要,又有清流关扼守关隘,滁州西部的战略形势皆围绕着这一山一河。距珠龙桥大约一里的关山北坡上,小娃子停下马来,前方林木遮掩,但从枯枝之间已经能看到那座桥,道路上有许多马兵,行进的速度越来越慢,后面还有更多的人在赶
来,很多人身上流血带伤,队列中一片惊恐的气氛。
周围流传着各种传言,有说辽兵并未追击的,有说已经到清流关的,这引得大家更为惊慌,许多人叫骂着,要前面的马兵加快速度。周围还有各种哭闹声,小娃子心头有些烦躁,那些哭喊的人大多都是老营的家眷,张献忠的老营马兵是营中的精锐,他们一般都有两三匹马骡,行军骑骡或次用马,主用
的战马平时不用于骑乘,只交由最信得过的家眷照料,马兵到交战的时候再换乘好马,到逃命的时候家眷就用那些次用马或骡子。
从五里桥逃出后,他们渡过了西涧,沿着官道向西北方的关山逃命,后面的辽军大部分被崩溃的厮养阻挡,丢了许多银子和布帛,追来的辽军确实少了。路途中战败的各营一片混乱,各部人马混在一起争夺道路,连相对完整的刘文秀所领人马也完全走散,小娃子已经很久没看到刘文秀的旗帜,甚至不知道是在自己前面还
是后面,附近唯一还认识的人,就是他的长家二蝗虫。所有人都只顾着逃命,丝毫不节约马力。坐骑品质的区别慢慢体现出来,部分骑骡子和劣马的家眷逐渐落在后面,逃窜中的老营马兵顾不上等待,到此处停下时大伙才回
过神来,找不到亲友的人开始哭闹。
往马嘴里面喂了一把黑豆,那坐骑叭叭的嚼起来,小娃子左右细看一番,马身上只有一道小伤口,已经止血了,大约是被箭头划过的,比起其他人的马匹来已经算好的。
小娃子的马是在猛虎桥夺来的,是一匹不错的战马,但他没有替换马,今日参加了午前的激战,有过多次的高速奔跑,下午也跑了几十里路,也有些吃不消。要紧的是小娃子不知道今天还要跑多远,以前多次战败时,老营一天能跑出近两百里,小娃子没马的时候要好一段时间才能再回到队伍。但以前并不与官兵这样交战,午
前损耗了不少马力,此时天色在变暗,只要过了桥恐怕就该歇息了。
“先吃点干饼,晚上咱们还得赶路。”身边传来二蝗虫的声音,小娃子连忙转头,见二蝗虫从马上递过来半个干饼,立刻接过来塞进口中,此时又饥又渴,连吃的都没有,他所有的家当都在那辆骡车上,这次
战败孤身逃脱,损失是很惨重的。
嚼了两口之后,小娃子才含糊的问道,“天快黑了,怕错过老爷的地方。”“今趟后面跟着卢都爷,才跑了几十里地不够,八老爷必定要到百里才停下,给马再喂些。”二蝗虫抬头往前看去,一个带小孩的女子骑着一匹劣马刚好在他前面,他观
察片刻,这女人似乎与附近其他人都不是一路的,口中骂道,“入他妈的毛走得这么慢。”
他说罢打马赶上两步,举着刀鞘朝那女子脸颊猛地打去,女人闷哼一声就扑跌马下,那小孩大声哭起来。二蝗虫拉住缰绳准备抢夺马匹,见那小孩还在马背上,又朝那小孩蹬去,岂知那小孩哭闹着死死抓住不肯下去,二蝗虫在马上不好发力,小娃子赶上去一把扯住小儿的腿
脚拉了下来,倒提着到了路边,双手用力扔出,那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