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雨冷冷的看向姚动山,姚动山连忙把头低下去,这里都是第一司的人,庞雨并没有斥责他。
“那个向导呢,有谁见到了?”
王增禄连忙道,“一直跟在属下那里。”
“叫他过来,第二司就地修整,命令第九局立刻来此处。”等王增禄带着第九局和向导赶来的时候,第一司差不多集结了两百人,不少人丢失了头盔,有的拿着捡来的兵器,队形十分混乱。第九局情况好得多,维持着完整的编制
和队形,可以算庞雨目前最完好的部队。
庞雨不及跟其他人说话,首先就叫过向导,“流寇从此地败逃,能往何处走?”那向导参加了这么一场大战,衣服还颇为白净,神情也不见慌乱,他过来彬彬有礼的施礼道,“小人方才见到几面贼首的旗,皆往西北去了,必是走咱们行商的官道,经清
流关、珠龙桥往定远,除此之外皆道路难行。从此地往清流关,要先渡过西涧,最近的桥乃是乌兔桥。”
庞雨抽出远镜往西北方看,视野中人山人海,不但有奔逃的流寇,还有追击的官兵骑兵,自己这守备营只能跟在后面吃灰。
“可有其他道路能赶往清流关。”
那向导眯着眼,一扬头从容道,“小人遍游南北,自然是知道的,从此地往西有野渡桥,虽是道路窄些,却也能过了西涧,过桥有路去关山。”庞雨哦了一身,思索片刻后对王增禄道,“第一司和第九局本官带走,此处由你全权指挥,包括第八局、陆战兵、亲兵队,所有留在滁州的守备营人马。去找流寇老营的营
地,收集战场上的那些贵重物资,马匹优先,之后用马匹装载物资,金银布匹之类,最好每个士兵能拉到两三匹马,之后拉到百家桥扎营。”
“属下明白,立刻派人去告知河东的庄把总。”庞雨点点头,原本他是准备让姚动山留在战场,看到第一司情况后,感觉姚动山还没有独当一面的能力,现在王增禄能马上想到联络庄朝正,就是有一个指挥官的觉悟,
让庞雨略微放心。
看了看陈如烈的身后,只剩下十多名骑兵,陈于王的骑兵也只剩下二十骑。
庞雨对陈于王拱手道,“流寇的马兵都跑了,营地剩下的都是厮养,陈大人可愿与在下一起去追那些贼首?”
……
“庞大人你看,那边就是野渡庵,韦应物所作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便是写的此地,春夏间游人如织,还好没被流寇烧了。”
庞雨有些怪异的看那向导一眼,这个导游倒是很尽责的,这种时候还不忘介绍景点,如果不是那身古装,庞雨怀疑他可能还要带自己去野渡庵里面购物。他对野渡庵没兴趣,好在野渡桥还在,这附近也有不少逃窜的流寇,但此地距离五里桥有几里路,很多流寇亡命奔逃之余,已经跑脱了力,看到守备营过来只能勉强往路
边逃开一点,甚至有老弱流民就躺在路边,毫无反抗的意思,一副等官兵取人头的模样。守备营的士兵没有理会这些人,以急行军的速度赶往野渡桥。这座野渡桥是座木桥,想来韦应物写的那首诗引来不少流量,确实发展成了一个景点,渡口已经不能满足新
形势的需要,所以修了这么一座桥,但野渡的底蕴就没了,庞雨觉得此桥的必要性论证上是有问题的。
但对庞雨来说,这座桥很有必要,官道上的乌兔桥已经被流寇和官兵堵满,好在有这座桥,庞雨才能快速越过西涧,去追击那些败逃的流寇马兵。
“过了野渡桥走哪条路去清流关?”
“左边那条路便是,路边那处亭阁便是幽草亭,亦是出自韦应物独怜幽草涧边生,上有黄鹂深树鸣”导游眯着眼,摇摇头一副回味模样。庞雨听完下意识的看了看身边一棵大树,见上面没有黄鹂还有些失望,他前世没来过这里,即便来过也认不出这些地方,滁州西部的地貌在几百年间变化很大,因为修建
了水库,西涧流域变成了城西湖,野渡庵和幽草亭则早已毁于近代战火。庞雨好奇的打量他几眼,这个导游是个小商人,看来是读过点书,但肯定从来没打过仗,昨天差点丢了性命,今天一上来就见识几十万人的大战役,眼看着杀得尸骸满地
,居然一点没受到影响,仍是游山玩水一般,但把道路地形都说得清楚明白,不是骨骼清奇就是天生胆量过人。若非亲眼见到,庞雨也很难相信有这种人存在,不过回想起来倒不是运气好,当时在浦子口招募向导,大家都知道是要去追几十万流寇,浦子口满城数万人,行商于路者
不下数千,其中只有不到十人来应募,不是这种人恐怕也不敢来。
想到此处庞雨忍不住又问道,“那你觉得流寇马兵今晚会在何处扎营?”“那关城官兵皆青皮充数,流贼来犯必定送了个空城给贼子,流贼自然是驻清流关。”那向导皱眉片刻,突然一拍手道,“流寇乌合之众尔,必无舍身断后之理,滁州官道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