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边的街道,队列似乎很长,密密麻麻的长矛充满街道。
街道中一声口令,有人大喊口号,陆营从便步转为踏步,步兵发出整齐的脚步声,队列似乎变成了一个整体,林立的长矛整齐的晃动着,沿街的百姓都在围观,店铺里面的掌柜伙计纷纷出来看热闹,互相交头接耳的议论。
陈把总从未见过这种场面,更没看到庞雨在何处,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在自己的营门竟有手足无措的感觉。
队列很快到了营门,领头的是庞雨那个亲兵头子,陈把总见过,却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不知如何招呼,队列没有停止的意思,向着营门大步走来。
陈把总下意识的躲开,看着络绎不绝的步兵踩着号令鱼贯而入,轰轰的踏步声响彻营门内外,队列不知有多长,他粗略估计有数百之多,一直不曾断绝,陈把总想抽空进入营门也未能如愿。
那种从未见过的整齐划一,莫名的让陈把总心里有种颓丧,他说不明白。这些陆营每天都要从城内的营地前往枞阳门外的大校场,下午从北门回来,陈把总住在城里,遇到过好多次,有时也觉得整齐,但都没像今天这样丧气过。
终于等到步兵走完,后面又是连绵的骑兵,队列也不短,陈把总对骑兵没啥经验,估不出数量,但几十个是肯定有的。心情越发的低落,此时庞雨的将旗终于出现在视野中,处于骑兵队列的中间。
陈把总犹豫了一下之后逆着队列迎了过去,一路推开那些围观群众,到了将旗的位置,看见庞雨高踞马上,两侧各有一个护卫。
他连忙对着庞雨喊道,“下官恭迎守备大人。”
庞雨偏头看了一眼,竟然只是微微点头,径自往前走了,陈把总呆了一下,只得追在后面,倒像庞雨的佣人一般。
又跟到了营门处,陈把总已是口干舌燥,庞雨已经入了营门,后面的骑兵仍在进入,他这个主人竟然被堵在门外,不知里面情况到底如何了。
好在骑兵并不是全部进入,估计也是水营的小校场装不下了,因为水营的校场堆了不少货。剩下的骑兵分列在营门两侧,那些看热闹的百姓见骑兵过来,顿时一哄而散,给骑兵让出位置。
后面都还有步兵,陈把总不知道庞雨是不是把整个陆营都调来了,乘着步骑之间的间隔,他赶紧入了营门。
里面的小校场果然堆满人,入目除了马屁股,就是红色的队列,那些步兵已经列队在四周,中间则是骑兵,只有庞雨的将旗位置有一块空地,哪里还看得到自己那些水营的手下。
场中一声大喊,“庞大人到,全体立正”
满场的陆营齐声大喊“嗬”,同时用长矛尾端柱向地面,场中一片整齐的柱枪声,接着是一片寂静,全场陆营士兵挺胸肃立,无一人动弹,连水营的人都没了动静,只有几个婴儿不合时宜的啼哭。
陈把总头晕脑胀,先前谋定的计划忘得一干二净。
“水营把总何在”
陈把总突然反应过来是叫自己,连忙迎到庞雨马前,“下,下官在。”
“在场的可都是自愿留下的。”
“这这都是水营的老人,他们的意思是,再来向大人请愿,请大人”
庞雨冷冷打断道,“本官当日的命令说得很清楚,第二日又由承发房向你部行文,留在营内的都要调防外地防寇,陈把总可认为军令是儿戏”
陈把总心头一惊,当日焦国柞就是如此被杀的,赶紧要开口辩解,庞雨却朝后边一挥手,几个亲兵跑上校阅台,插上了端端一截大香,并将它点燃。
水营的人低声议论着,民间常用香来计时,显然结束的时候会有事发生,而近日庞大人带着陆营气势汹汹而来,大家能猜到不会是什么好事。
庞雨并不与陈把总继续说话,坐在马上从士兵头顶看向周围的水营士兵。
“营兵就是打仗的,只要是护卫百姓报效朝廷,无论陆战水战,就是水营的差事。水营积弊已久,但本官只要任安庆守备一日,便不会容许手下有无用之兵。流寇迫近,安庆陆防窘迫,本官奏请张都爷、史道台,蒙两位大人首肯,水营调用陆防,乃势在必行之事。留下来的,月饷照陆营一体发放。”
庞雨冷冷扫视全场,到现在为止,陆营的气势已经完全将水营的人压制,再抬出张国维和史可法,还没有人敢出言反抗。
“本官今日整顿水营,这柱香烧尽之前,愿意留在水营的,站到本官面前。”
他并未说不愿意的如何处理,场中议论纷纷,也没有人站到场中去。
庞雨等待片刻后大声问道,“水营数百人,就无一个敢打流寇保百姓的人否”
只听场外一个声音大声回道,“算我任滚刀一个,咱正想看看流寇长啥样。”
一个人从两个步兵旗队的间隔中走了出来,庞雨闻声看过去,此人穿一件破短褂,露出的手膀上肌肉结实,脸上皮肤粗糙黝黑,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