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铭从进来开始,逻辑分明,言语有力,头脑清晰。
每一句话都说在点子上。
“霍景尧,”聂铭声音一重,“医生都没有对你丧失信心,你在确诊之后还好好的活了五年之久。你凭什么觉得自己是一个将死之人,不配站在云亦烟的身边?”
“这个病,全世界都没有治愈的先例……”
“你就不能成为第一例吗?”聂铭反问,“那么多的疑难杂症,不都是从第一个被治愈的人开始,被医学成功攻克吗?”
霍景尧抬手支着额角。
他无力再反驳聂铭的话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霍景尧闭着眼睛,“说清楚吧。”
“云亦烟需要你,你也需要云亦烟。”聂铭直说道,“你现在要做的,是去找她,去认错,去道歉。她会原谅你的。”
“我做不到。”
“那么,她会来找你,干涉你的生活,插手你的治疗。你确定,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离开这个世界的日子里,要一直跟她这么冷冰冰的,绷着一张脸相处下去?”
“我……”
聂铭叹气:“云亦烟是被你气到了,所以现在才没管你。等她睡一觉,气消了,还是会主动的。你霍景尧就是有这么个本事,让她能够对你死心塌地。”
霍景尧睁眼,盯着聂铭:“你很了解她。”
“你不了解么?”聂铭反问,“假如现在,云亦烟说,她最爱的人是我,她要跟我结婚共度余生,你会相信吗?”
“你怎么这么无私。”霍景尧的态度和语气,都放缓了不少,“明知道她……没有爱过你,还愿意守护着她。”
“某种程度上,我们的爱她的目的,是一样的。希望她幸福,希望她快乐。你觉得,她离开你,不爱你才快乐。而我觉得,她只有在你身边,才是最快乐。”
霍景尧还想说什么,聂铭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起身:“我该走了。”
他抿了抿唇。
“珍惜吧。”聂铭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我拥有健康的身体和好几十年的寿命,却羡慕你可以拥有她的心。你羡慕我有健康的身体,却也明白,我无法拥有她,不管是人还是心。”
“她要回京城的时候,你该阻止她的……”
“霍景尧,到现在你还不明白吗?爱她,是要尊重她的意见和选择。就像现在,我知道她记挂着你,想回到你身边,可是又碍于我,十分愧疚,我跟她说,顺着她的心,想做什么就去做,我从不会责怪她。”
京城一品里,人来人往,留下的,只有霍景尧一个。
这一晚,他彻夜难眠。
同样失眠的,还有云亦烟。
两个人睡在不同的地方,却同样的翻来覆去,睁眼到天明。
霍景尧还有那个“偷”来的枕头,虽然枕头上,云亦烟残留的香味,早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那是他全部的寄托。
………
早上。
云亦烟顶着两个黑眼圈,起床了。
聂铭正好在餐桌前,听见声音,侧头看向她:“醒了?吃早餐了。”
“不是醒了,是压根就没睡。”
没想到她这么的坦诚,聂铭愣了愣,随后又笑道:“在想霍景尧的事情?”
他干脆也坦诚。
不然,说话弯弯绕绕的,多么无趣又心累。
“嗯,”云亦烟喝了一大口牛奶,“我要了解他的病情到了什么地步,和他的主治医师,好好的谈一谈。”
“可以。”
她看了聂铭一眼,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又咽下去了。
聂铭注意到她的不对劲,坐下去的同时,摸了摸她的头:“想说什么?”
“我……”
“不必考虑我的感受,我没有感受。”聂铭笑道,“如果非要说有的话,就是看着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情,那就心满意足了。”
云亦烟吸了吸鼻子:“你这样,让我如何是好啊。”
“怎么了?”
“你太好了。”她说,“好到……让我,我都有些不适应。”
聂铭笑道:“既然我这么好,你为什么没有一点点的喜欢我?”
云亦烟一下子回答不上来。
喜欢不喜欢这种事情,哪里是用逻辑可以解释得通的?
有时候,感觉来了,挡都挡不住,就像那年大学,在篮球场上,看到霍景尧的第一眼。
又像是,聂铭第一次遇见云亦烟的时候。
缘分这种东西,妙不可言。
有时候一眼,就是一生。
“开个玩笑。”聂铭说,“吃早餐吧,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公司那边……”
“我顶得住,没关系。”
云亦烟“嗯”了一声,低着头吃早餐,没滋没味的。
她是觉得自己对不起聂铭,可又无可奈何。
他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