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天都在给她暗示什么吗?
云亦烟继续说了下去:“梦中,你就是病逝的。这跟现实中,傅君临跟我说的,你生病了,相吻合。为了这个心魔,我来看你了。”
霍景尧喉咙发痒,忍不住的咳嗽几声,他才说道:“梦都是相反的。”
“也许吧。照这个逻辑,你会长命百岁。”
霍景尧又咳嗽了几声。
喉间涌上一股腥甜,是血的味道。
他艰难的咽下,强忍着不适,要装出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
“谢谢你的祝福了。”霍景尧说,“我就原谅你梦见,参加我的葬礼这件事。”
“你还挺计较。”
“不吉利。”他一边咳嗽,一边说道,“而且,你也没必要特别跟我说。”
“行吧,是我多管闲事了。”云亦烟起身,“我看你挺好的,神智清醒,说话有逻辑,还是那副谁都欠你的拽样。住着高级的病房,享受着专家的治疗,一时半会儿……哦不,二三十年内,是死不了的。”
“盼着我点好吧,云亦烟。”
“当然。我希望你好,也希望我好。各自安好,互不打扰。”
霍景尧看着她的动作:“要走了?”
“是啊,待太久了,你看着我心生厌烦,我看着你,心情也不那么美妙。”
“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回来看我。”霍景尧淡淡的说,“这份关心,我收下了。”
云亦烟摆手:“别。我说了,我是怕再做噩梦。”
她把椅子放回原处,又低头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戴上墨镜和帽子。
在她的注意力不放在霍景尧身上的时候,他几乎是贪婪般的看着她。
看一眼,就少一眼。
下次再见……下次,说不定,都没有下次了。
甚至,下一次,就真的是葬礼相见。
霍景尧想,如果到了那一天,云亦烟的梦境,照进了现实里,她会是什么心情。
或者……她拒绝来参加他的葬礼。
让梦境,永远都只是梦境。
“不打算回京城了吗?”霍景尧又出声,“在那边和聂铭待着,还习惯么。”
“挺好的,一切都好。”
他“嗯”了一声:“你的衣服太大了,不适合你。”
不知道是不是她故意穿的,将她的身形都遮住了,让霍景尧看不到她的肚子。
即使,他一直都在克制着,自己不要去想,她已经怀孕这件事……
可,他的眼神,还是会时不时的往她肚腹的位置瞥去。
什么都看不到。
但是偶尔瞥一眼,霍景尧的心里都会特别的开心。
“宽松点,舒服又自在。”云亦烟说,“我觉得挺好。”
他没再说话,只是沉默的看着他。
“走啦,”她戴上帽子,将自己遮挡得严严实实,“霍景尧,后会无期。”
“后……”
这四个字,霍景尧也想坦坦荡荡的送给她。
只是这话到嘴边,他发现他说不出口。
后会无期,多么沉重。
“以后还有这么长的时间,”霍景尧改了口,“应该,还会有见面的机会吧。”
“是。但我希望,后会无期。”
云亦烟说完,冲他一笑,往外走去。
霍景尧不自觉的从病床上坐起来,痴痴念念的望着她的背影。
他从睡梦中醒来,看见她就在病床边的时候,那一瞬间,他以为是一个梦中梦。
确定她是真的在他身边,那一刻的狂喜,充斥着他的整颗心脏。
如今,又到分别。
霍景尧倒是宁愿希望,他是在做梦,梦里看见的她。
不然的话,现在面临着分别,更难受。
她要回到另外一个男人身边去了,即使霍景尧明白,她和聂铭不会再有什么情感牵扯。
可占有欲和自私的心理,却总是在不停的作祟。
“云亦烟……”霍景尧喊着她的名字,“等一下。”
“什么事?”
云亦烟的手都已经搭上把手了,听到他喊自己,又停了下来,朝他看了过去。
隔着墨镜,她看得不太真切。
而他,也看不出来她的眼神是什么样的。
“……没什么,”霍景尧说,“照顾好自己。”
和肚子里的孩子。
云亦烟“哦”了一声,点点头,拉开了门。
她迈开了步子,走出了病房。
门没有完全关上,霍景尧听到张嫂的声音:“太太,您就要走了吗?”
“是啊。”
“霍先生都还没醒呢,”张嫂说,“您来了,他都不知道!”
云亦烟的声音很轻很自然:“他醒了。”
“啊?”
悉悉率率的声音,还有脚步声的远走,都一下一下的敲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