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步伐轻快,双手插在口袋里,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儿。
“妹子,”翠姨问道,“会唱山歌吗?”
“我唱歌跑调。”云亦烟有点不好意思,“您可以教我唱。”
“山路十八弯会不会?”
“听过。”
翠姨笑道:“来,先把嗓子打开。山歌就是要清脆嘹亮,跟那黄莺似的,山那头都能听见。”
云亦烟清了清嗓子,试着咿呀咿呀的唱了两句。
羊肠小道上,回荡着欢声笑语,还有不成调的歌声。
聂铭始终走在云亦烟身后侧,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生怕她不小心的摔着磕着了。
她是怀着孩子的人。
她自己跟个没事人一样,该蹦蹦该跳跳,倒是聂铭担心得要命。
天色完全的黑了。
电线杆下,一道颀长的身影,慢慢的出现。
村口昏黄的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他望着远处,明明是一片漆黑,只有坐落着房屋的几处,点缀着灯光。
很是渺小,也丝毫不起眼,只是几户人家罢了。
可是,落在他的眼里,却是星星点点,媲美阳光。
以后啊,这里,就会是云亦烟生活的地方了吧。
真好。
山清水秀,鸟语花香。
适合她,也宜居。
最重要的是,还有聂铭。
聂铭是爱她的。
所以,云亦烟有爱,有家,有快乐,比待在他身边,欢喜无数倍。
“霍总,”周望拿着外套,走了过来,“这山里冷,不比京城,寒气重,你还是穿件衣服吧。”
霍景尧伸手接过。
温暖的羊毛外套,搭在肩头,驱散了那一点点的寒气。
他咳了咳。
周望马上紧张起来:“您嗓子不舒服?感冒了?”
“没事。”霍景尧摆摆手,“今晚不回京城了。”
“好的,霍总。”
周望静静的守候在他的身后。
风呼呼的吹过,有些凉,但空气格外清新。
那说说笑笑的声音,还有不成调的歌,也慢慢远了,直到消失。
“你说,她不会做饭,又不会唱歌,”霍景尧像是在询问,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为什么我却觉得,她做的饭,是最好吃的。她的歌声,是最动听的。”
“霍总,这就是所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应该是吧。”他低低的笑了笑,“在京城的时候,从没有见过她像刚才那般开心。”
“太太到了一个新鲜地方,觉得好奇好玩,心情好也是正常的。”
霍景尧说道:“她会一直开心的,一直一直。”
“太太是开心了,住在这么舒适的地方,”周望说,“您呢?霍总,您开心吗?”
“我开不开心,不重要。她开心,我就开心。她快乐,我自然就快乐了。”
一想到她以后都能这么自由自在,种种菜,浇浇花,和聂铭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霍景尧想,他就算是现在闭上眼睛,他也值得了。
足够了。
否则,接下来的每一天,都是煎熬。
霍景尧也真的如同心中所想那般,闭上了眼睛。
几秒后,响起周望惊诧慌乱的声音:“霍总!”
霍景尧高大的身躯,就这样直挺挺的倒下。
幸好周望隔他近,立刻两步上前扶住了他。
车子就在附近,周望叫来司机,将霍景尧扶上车,匆匆忙忙的驾车离开:“去医院,现在就去!快!”
后座的霍景尧,紧闭着眼睛,完全失去了意识。
司机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医院,周望挂了急诊,一番检查之后,医生说道:“他只是睡着了。”
“什么?”
“他很久没休息吧?”医生取下听诊器,“现在睡着了,深度睡眠,比较沉。”
周望想了想:“没有啊,霍总晚上都在家。”
医生反问:“在家就代表睡觉了?”
周望无言以对。
可能……霍总整夜整夜的失眠吧。
之前,周望根本不知道,霍总和云总离婚,是因为不爱了,感情破裂了,还是因为云含影的插足。
现在他可以肯定的说,霍总还深爱着,那份感情一直都在,没有变过。
只是为什么离婚……
就只有霍总自己心里,最为清楚了。
霍景尧的确很久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他没有失眠,他只是时常惊醒,基本上,每个晚上,他隔一两个小时,就会醒一次。
有时候,是做噩梦醒了。
有时候,是他一翻身,手一搭,没有想象中的温暖香软身躯,所以惊醒了。
有时候,是在心酸悲痛中醒来……
更多的,是病痛发作时,腿脚抽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