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外大雪纷飞之时,西陵也下了两场雪。
不过奉甘府城的大街小巷早就没了积雪,在落雪过后,便即被人打扫干净,也只有房舍屋覆盖着一层白雪。
北院裴侍卿站在窗边,望着窗外被积雪覆盖的小池塘若有所思。
他是被北院派来西陵担任监军。
但他此来的任务却不只是为了监军。
更确切地说,监军一职对他来说无足轻重,要紧的是要从西陵搜集更多的钱财运返京都。
他当然知道,在这种时候哪怕从西陵运走一两银子都是对西陵力量的一种削弱,但他只是一条奉命办差的狗。
办好了差事,未必有什么奖赏,可是如果不能按照主子的吩咐做好该做的事情,那这颗脑袋必然保不住。
宇文一族已经开始向关内迁徙。
宇文一族除了嫡系,便是旁系近亲也都会迁徙入关,老老少少加起来有四百多人,共分为三批入关。
第一批是族中的青壮率先前往封地做准备,第二批则是族中老幼出发前往。
而一直掌理着宇文家财赋的孟舅爷则是最后一批。
从宇文老侯爷出发进京的时候,都护府户曹就已经开始与宇文家进行交接,宇文家的田产、房舍、店铺、马场以及矿山等等所有资产,都将登记入账,冲入户曹,这些资产清点起来并不容易,而完全接受也不是十天半个月就能完成。
实际上西陵第一场雪落下来的时候,资产也不过清点过半。
不过侯府里的古董字画金银珠宝却是早早地打包收箱,这些财物本来是直接送入户曹,但因为裴侍卿的出现,这些财物终究是被运到了奉甘府驿馆。
无论是黑羽将军还是西陵都护姚慕白,对裴侍卿欲将宇文家资财尽数运回京都感到不满,但裴侍卿背后是麝月公主,而麝月公主则是圣人的掌上明珠,聚敛这些钱财的目的,也是为了给圣人修建皇家御寺,即使是黑羽将军,也无力阻止裴侍卿的行动。
“大人,姚都护求见!”门外传来属下的声音。
裴侍卿转过身,道:“请!”
披着大氅的姚慕白走进屋内,裴侍卿已经含笑道:“都护大人辛苦了,来人,上茶!”
姚慕白解下大氅,早有仆从上来接过挂好。
落座之后,姚慕白才道:“不知侍卿大人有何事召见?”
“言重了。”裴侍卿理解姚慕白的情绪。
都护府的户曹近些时日一直与宇文家清点资财,按照裴侍卿的意思,在清点过程中,宇文家的田产房舍店铺等等都可以尽快出售,而卖出的银子,名义上都将冲入户曹,但暗中却要转到这边。
都护府不但要帮着北院搜刮钱财,还要为北院背一口大锅。
“姚大人,此番你为朝廷立了大功,我定会向公主殿下奏明你的功劳。”裴侍卿含笑道:“今日请你来,是有一件事情想弄明白。”拿起案上早就准备好的两封信函,递给姚慕白:“姚大人是否看过这两封信?”
姚慕白接过信函,信函早已经拆阅过,他抽出信笺,只扫了几眼,脸色骤变,道:“侍卿大人,这是.....?”
“我前几日派人去了宇文侯府一趟。”裴侍卿笑道:“这两封信是从宇文老侯爷的书房中找到,听说这两封信很多人都瞧见过,原来姚大人之前并无见到。”
姚慕白道:“西陵世家祭山的时候,宇文家突然发难,杀了甄家父子,罪名是甄家勾结兀陀人。我也听说,当时宇文老侯爷就当众拿出了证据,似乎就是这两封密函,原来落到了侍卿大人手中。”
“老侯爷虽然没有事先禀明朝廷就对甄家下手,有违国法,但他毕竟是为国尽忠。”裴侍卿平静道:“对这两封信,不知都护大人如何看?”
“不知侍卿大人是什么意思?”姚慕白心里很清楚,裴侍卿今日突然拿出这两封密函,必然是有所图,他一时不明白裴侍卿用心,并不轻易发表自己的看法。
裴侍卿笑道:“证据确凿,甄家投敌叛国自然是罪不可赦。”
“朝廷是否派人前来调查?”姚慕白微一沉吟才道:“甄家父子都已经被杀,甄氏一族没了首脑,据说甄家人心惶惶,不知道朝廷将如何处置。”
裴侍卿笑道:“今日一早,刚刚接到圣人的口谕,下旨由姚大人亲自处理此事。你是西陵都护,对西陵的情况最为熟悉,如何处置甄家,由你来决定再合适不过。”
姚慕白吃惊道:“圣人让臣下处置?这.....侍卿大人,甄家虽然投敌叛国,但毕竟朝廷还没有派人彻查,也并无旨意说甄家就是叛国逆贼。此外,甄家的爵位并没有被褫夺,按道理来说,甄家还是大唐的侯爵,臣下虽是西陵都护,可.....可如何能够直接处置发落侯爵?”
裴侍卿微笑道:“所以这两封信才会交给你,由你来彻查甄家。当然,甄家投敌叛国乃是事实,所谓彻查,也不过是走走过场,有这两封铁证如山的罪证,甄家根本无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