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智利名菜,鹿舍拌酱,极是美味,江营长可要好好尝尝了。”赵科将一盘生鹿舌推到了江宁面前,笑着说道:“这鹿在智利很常见,体型不大,但味道非常鲜美,尤其是这鹿舌,用酱拌着生吃的话妙处非常多,江营长不妨尝尝。”
江宁闻言立刻很感兴趣地用筷子拈起一块,一边嚼吃着一边称赞:“滑而不腻,确实是美味。昔年在巴塔哥尼亚台地中追剿特维尔切人,一次突进过远,迷了路,且辎重尽失,我和两个排的骑兵兄弟们,就靠生吃鼠兔肉干过了整整一个星期。那会拿有什么酱料拌着吃,说起来比这是远远不如了。”
“呵呵,江营长如果喜欢不妨就在咱这智利多待一些时日,我嘱咐县里大厨每星期都做一些送过去。”赵科一听就笑了,立刻打蛇随棍上地说道,话里话外不无试探的味道。
“赵专员你也别试探了。”江宁苦笑着说道:“我部的去留不是你我能决定的。上级让我过来我们就过来,让我们走,我就得走,这一点没法含糊。我部此次北上,陆军部给我们的指示相当明确,那就是威慑西班牙地方殖民武装,使其不得干扰我方在界河以北的殖民活动。至于威慑到什么时候,这一概没说,只有等上级命令了。”
“理解,理解。”赵科自己也拈了一块鹿舌,一边吃一边说道:“上头的命令确实是最为重要的。只是,我有些想不明白的是,在瓦尔迪维亚到比亚里卡一线,有许多零星银矿分布着,中央就真的一点不动心吗?”
听赵科这么一说江宁也沉默了,良久后才说道:“银矿的事情比较敏感,我们如果动了的话,那负面影响非常大。说实在的,西班牙人这么些年和我们相处下来,已经逐渐摸清了我们的套路,知道我们真正感兴趣的是什么东西了,那就是位于南方新大陆的土地。他们固然对于我们不断蚕食、侵占他们的这些土地非常恼火,但说实话,他们的这种恼火真的就是我们通常意义上理解的恼火吗?其实不尽然吧。我听情报总局的一些朋友们说,西班牙王国现在与我国其实是有着很深的默契来着,他们已经很好地适应了角色的转变,不再与我们对抗,而是当做一个可以合作的对象,替他们解决各种各样的麻烦,比如财政、安全及其他方面的事情。而我们历来所占领的一些原本属于西班牙王国的土地,如河间、南智利、潘帕平原部分地区,其实都是他们支付给我们的酬劳罢了。且他们自问如果控制好节奏的话,是支付得起这种酬劳的,因此才一步步容忍我们的各种小动作,各种小渗透什么的。不然的话,你觉得我们能够如此轻易地拿到这么多土地吗?不可能的,至少不会如此轻松。”
“所以——”赵科凝神听着。
“所以执委会诸公与西班牙王国之间也是存在着默契的。即我们将南方新大陆的很多土地看做是暂时寄放在西班牙人那里的自家物品,随时可以取回,西班牙王国只是暂时的保管人,在我们尚没有足够的精力保管的时候。”江宁少校放下筷子,喝了一口啤酒,说道:“而我们历次付给西班牙人的买地钱,一是为了人家面子上好看,二也是变相支援了西班牙王国在欧洲的各种行动,算是变相干涉欧陆局势吧。因此,小打小闹是可以允许的,也是在游戏规则范围内的,西班牙人其实早就失去了永久保留包括拉普拉塔在内的诸多土地的信心了,目前之所以强撑着只不过是想让这个游戏能够玩得更久一些罢了。但这次红旗监狱的事情显然有些不同,因为牵涉进了金矿、银矿、铜矿和水银矿的事情,触及到了西班牙人的底线,所以才有了这次他们比较激烈的反弹。拆毁、烧毁我们的殖民村落,抢走我们的财物,毁坏我们的田地,这种事情在以往不是没有过,但总是很少见就是了。尤其是这次双方的拉锯已经持续好几个月的时间了,直到之前你们重重反击了一下,才让西班牙人消停了下来。但我判断这种消停也只是暂时的,在利马方面传回更明确的指令后,瓦尔迪维亚等地的西班牙人估计还会被动员起来,找我们的麻烦,因此这次他们多半是动了真格的了。”
“我也觉着这次有些不对。其实我当年在河间地区越境垦殖的时候,西班牙人其实也很不情愿的,一度派骑兵侵入到村子内,不过被我们的人打跑了。但像这次这样前后拉锯几个月的事情,确实不多见。更何况现在的大背景是西班牙人对我们的态度越来越软,他们居然有胆折腾这么久,应该是让他们感受到威胁了。唉,估计就是那些矿的事情,他们确实对这些事情比较着紧,土地什么的看来真不是特别在意,就要银子。”
“那是肯定的,没有美洲的金银,他们在旧大陆就维持不下去了。”江宁肯定地说道:“其实这次上头派我们营过来,也不无试探的意思,就是看看西班牙人的底线到底在那里。即一旦我们确确实实地威胁到了西班牙人在这里的一些银矿——虽然是小银矿——他们会做出何等反应,是不是会坚决抵抗。我觉得吧,西班牙人若是连这些小银矿也能够舍弃的话,那么他们的底线就真的很低了,或者说根本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