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2年6月的法兰西王国,已经慢慢恢复了一丝往日的繁华。在这个国家的心脏巴黎城,法王路易十四刚刚结束了一场奢侈的宫廷宴会。作为华夏东岸共和国驻巴黎时节,林定之也受到了邀请,他携带自己的夫人参加了这场宴会,并包括科尔贝尔、卢瓦在内的诸多路易宠臣进行交谈。
“陛下还是很怀念莫里哀,虽然他已经去世九年了。”宴会结束后的小憩时光里,一位矮小的中年男人坐到了林定之的对面,评论道。
林定之知道这个男人,拉布吕耶尔,今年37岁,巴黎小公务员的儿子,家里有点钱,送他学了法律,同时还花钱捐了一个小官。本来拉布吕耶尔的命运就如同巴黎千千万万的官僚子弟的命运一样,每日里互相间勾心斗角而又争相对上司献媚,以求得一官半职的晋升。不过他这个人机遇比较好,因为文武双全的缘故,被孔代亲王看中,做了他孙子的家庭教师,就此开始了发迹。
后来,因为孔代亲王的缘故,拉布吕耶尔被其他一些大贵族所看重,获得了出入宫廷的机会,这既给了他梦寐以求的往上爬的机会,同时也使得他这种没什么根脚的人受到了巨大的歧视。而且他这个人不善于拉关系,更不是很擅长阿谀奉承别人,虽然有些才能,但总是冷言冷语的,时间长了自然没多少人愿意给他好脸色,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的风言风语。
这些冷遇都使得它更加愤懑,开始以更加尖刻和讽刺的语言来批评他看不惯的东西。比如,林定之就听说他打算在写一本描述巴黎上流社会各色人等的书籍,并用“皇家动物园”来形容这些贵族、官员们,挺有意思的。
今天凡尔赛宫内表演的是莫里哀经典剧目《吝啬鬼》,这部描写守财奴阿巴贡的喜剧简直绝了,主角吝啬到甚至连“祝你有个好时光”都不肯说,只愿说“借你个好时光”,诸如此类的讽刺场景被莫里哀刻画得淋漓尽致,受到了各阶层的一致欢迎,出来的前4年内演出了47次,是仅次于《伪君子》的演出频率第二高的剧目。
法王路易十四无疑是非常欣赏莫里哀的。当初《可笑的名媛》出世时,路易十四将莫里哀的演出团队召入宫中演了三次,并赏赐了数千利佛尔;《想象中的绿帽》在卢浮宫小波旁剧场演出时,路易十四一连看了9次;1663年演出《凡尔赛即兴》时,路易十四大为欣赏,并不惜训斥那些无能却又很会极度的皇家剧团的酒囊饭袋,随后他邀请莫里哀共进晚餐,赏赐了他一笔较为丰厚的年金,这些都使得外界对莫里哀因为尖刻讽刺世情所带来的批评声大为减少——这种批评声在莫里哀娶了阿蒙蒂(与莫里哀同居了20年的情妇的女儿,而这个女人当初同时与包括莫里哀在内的多人交往,很难说阿蒙蒂是谁的女儿……)之后达到了顶峰,以至于巴黎主教都以莫里哀没做临终祈祷为由拒绝他于教地,最后还是路易十四给主教下密令,迫使主教屈服,同意莫里哀在“黄昏日落时安静地安葬在蒙马特大道旁的圣约瑟墓园的角落里”。
“莫里哀先生是自斯卡拉穆洽先生之后最有天分的剧作家兼演员,他结束了意大利人的喜剧时代,开创了法兰西戏剧的新时代,并风靡各国宫廷,为推广国王的名声和法兰西的荣光,发挥了不可磨灭的作用。毫无疑问,他担得起国王对他的那些赏赐和褒奖。”林定之这话其实也不是虚言。事实上莫里哀及他的好友高乃依这些法国文化人,与孔代亲王、蒂雷纳子爵一样,在另一个战场上为法国作战,将军们攻城略地,为国家开疆拓土,莫里哀们强势输出法国文化,这种软实力也千万不能小视,暗地里不知道为法国谋取了多少隐性的好处。
林定之这话倒也不是虚言。事实上法兰西王国在整个欧洲——好吧,至少是中西欧一带没错——确实是引人瞩目的,是流行文化的发源地。比如在很多年前,奥地利宫廷仍然用手抓取食物吃的时候,法国宫廷就将刀叉传了过去,后来巴黎的上流社会流行的书籍、服饰、戏剧什么的,都很快会流传到其他国家的贵族阶层,并引起疯狂效仿。
这种效仿,一方面给法兰西王国带来的极大的经济消息——镶嵌着宝石的华美服饰、高档舞会用品、醇美的葡萄酒、美丽的雕刻、堂皇的绘画、镀金木器、印花皮革、漂亮的印刷品、彩色陶器、等等供个人享乐用的奢侈品伴随着法国的文化输出,大量出口到了欧洲各国的宫廷、贵族乃至富商家中,为法兰西王国带回了大量的贵金属。
另外一方面,这种文化上的辉煌瑰丽也极大改善了法兰西王国的形象,使得法国宫廷隐隐有凌驾各国之上的意味,各类人才被巴黎的精彩与壮丽所吸引,纷至沓来为路易十四效力,这无疑是增加法国的实力。此外,其他国家在与法国竞争时,心气上天然就会矮一截,使得他们不如法国人那么自信,这无疑是很不利的。
总而言之,法国的强势文化输出对于整个国家的好处不言而喻,特别是在这个国家还拥有着相对辽阔的领土、两千多万的人口及骁勇善战的军队的情况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