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0年11月28日清晨,宿醉方醒的戈伊万揉着仍旧有些发胀的脑袋,慢慢地走出了房间大门。铺满芳草和鲜花的院子内,他的父亲戈什金正怡然自得地吃着早餐。刚刚从外面逛了一圈回来的他兴致很高,嘴里哼哼着俄罗斯民谣,桌子上摆满了食物。
“我刚才去了一次河港码头,就在那个坐落在绿树丛中的道观旁边,一连欣赏了两个钟头,我很享受这一切。几十年前这里还满是一片森林、沼泽和丘陵呢,但现在你的周围却出现了繁荣的村庄、集市和城镇时,你就会产生出一种生气勃勃的感觉。在山坡上鳞次栉比的房屋,以翠绿为背景的白石道观,连同布满黑压压森林的宏伟山景,都是那么地令人感到难以忘怀。”戈什金往嘴里塞了一块咸鱼肉,兴致勃勃地说道。
这里是平安县城通往保德县城之间的二等国道中途的某处旅馆,按地域来说已经属于保德县新邓迪乡了,戈什金父子与三五个随从人员就住在这儿。当然,之前提到过的来自西湖县的邵元义医生及其两个助手也住在这里,他们是来此做卫生疾控宣传和指导的,拿的是卫生部的经费,地方上也会出一些车马费之类的补贴,算是一趟好差事。
“你看这里的村庄多富裕,而这单靠种田畜牧师肯定无法达到的。到处都是石头或砖砌的房子,经常是两层楼的,有这五个以上的窗户,有的外墙上还有着一些装饰或雕刻,这可真是惊人的发现。唔,如果村部或乡政府的房屋不是那么粗大笨重的话,整个乡村的建筑都将是丰富多彩的。毫无疑问,这是城市建筑样式的房屋,在罗斯诸地,只有靠近莫斯科的地方才会有着这样美丽的乡村。”戈什金继续说道,口吻里充满了对俄罗斯的不屑。他如今已经是东岸人了,并在这里发了大财,他自然有资格这么做。而即便原本他手底下那些没发什么财的普通劳务工,这会多半也对俄罗斯的一切充满了鄙夷,仿佛不这样就无法证明他们逃出那个地狱的正确性一样。
“呵呵,这里是工业区,手工业发达,就连女人一个月都能挣三四个卢布。父亲,您看送我们来这里的马车夫,穿着也比罗斯的更讲究,外表也要更富裕一些。要知道,马车夫在罗斯可以收入不低的手艺人,但在东岸就要普通一些,但即便如此,东岸的马车夫也更舍得大手大脚地花钱,爱好穿高档一点的衣服,女人也喜欢穿长衣裙。”戈伊万摇摇晃晃地走过来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旅馆里的一位波兰服务员见状,立刻上前给他添了一副餐具,然后低着头站到了一旁,似是有些厌恶这两个俄罗斯人。
戈伊万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摇摇头,继续说道:“保德县其实并不怎么产牛羊,但这里的人民却经常吃肉,身体强壮,因为他们有足够的金钱来支付采购肉、菜、水果、酒类的费用。唔,这个面包烤得一般,我敢打赌是东岸人烤得,而不是波兰人。”
“咳咳,请注意,伊万,我的孩子,你也是东岸人。”戈什金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提醒了一句自己的儿子,然后将话题转移到了别的什么地方:“昨天邵医生谈的事情怎么样,你是怎么看待的,说给我听听。”
“入股牧草岭肉制品厂的事情么?老实说,父亲,我觉得这是笔不错的生意,值得一试。”戈伊万很显然也是仔细思索过这件事的,因此这会只听他说道:“牧草岭肉制品厂附近有来源丰富的丘陵饲养牛,源自丹麦日德兰半岛的品种和技术,经过我们数十年时间的改良,现在已在国内很多地方积累了一定的名气和客户,比起廉价的拉普拉塔野牛也要更为高档,因此还是值得投资的,20%先生(指东岸公司)也在里面占股就说明一切了。另外一点最重要的是,牧草岭肉制品厂的股权比较分散,很多人持有股份,我们如果同样入股20%的话,那么未来在董事会内的地位并不会太低,不用太过于担心被人欺瞒。”
“很好,你有这种看法,我很欣慰。不过很多时候,事情没这么简单,是由很多因素共同决定作用的,当然我不是说这件事,这是一笔好买卖,邵医生正需要钱,你情我愿,公平交易,我想说的是你要明白这个道理,明白了吗?”戈什金敦敦教诲道。
“我明白了,父亲。”戈伊万看着父亲的脸,点头说道。
“很好,那这件事就由你来负责,你跟着邵医生返回西湖县签署股权转让协议,我会安排资金的。”戈什金说道:“我在这里还走不开,还要拜访一些人,而且那些酒庄主建筑和道路、桥梁的项目,我也要盯着,你要用心了。”
……
而就在戈什金父子谈论着入股牧草岭肉制品厂的事情时,年级已近六十的邵元义也坐在幽静的旅馆房间内,支开了两名随从,独自一人坐在桌子前整理资料。资料是有关申请开办医院的各类文书,因为想在今年年底之前申办下来,故邵元义将资料也带在了身边,打算在保定和江北地区忙活完之后,就立刻乘坐火车和轮船前往首都东方县,到卫生部申请办理,希望能在一月份正式拿到批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