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多多少少要受到东岸政府派遣的官员约束的,只不过力度肯定不如本土核心区域那么严密。甚至如果不是非要定居在银海、牛庄两县的话,他们一年到头都不用缴纳几个税金,自在得很。
布宜诺斯艾利斯检审法院区上下对于这个结局早已心中有数。这些殖民地官员们都是人精,在拉普拉塔居住多年的他们对于两国间的实力对比也有更深刻、直观的感受,对于卡洛斯国王最终下令“放弃”盐布铁路以东地区一点也不感到意外。这不是你愿不愿意的问题,事实上主动权从来没掌握在西班牙人手中,东岸人之前调遣的将近五千名士兵至今还没有完全退出潘帕平原呢,在这样的“真理”面前,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不过,理解是一回事,但这种与东岸人一起勘界划线并最终签署协议(此为勘界协议,作为之前那份协议的附件)的活计,却是人人都避之不及的,因为这可能会毁了他们的声誉,尤其是那些伊达尔戈们。到了最后,这个锅最终还是甩给了西班牙大使塞巴斯蒂安伯爵,这个悲情的男人也没有拒绝,而是沉默地接受了这个“肮脏的任务”,来到了银海港,向当地官员——同时也是西班牙王国在潘帕平原以东地区各殖民小镇、村子、庄园、军事哨所的最高管理机构——宣读卡洛斯国王的命令,同时与东岸人的代表何源一起发表例行公事的声明,宣布东岸国民可以在此自由屯垦。
毫无疑问,这个活计是很令人感到难堪的,塞巴斯蒂安伯爵能够承担这份责任,无论是黄汉华还是何源,其实都是有些佩服的。将心比心,若是换他们在这个处境,怕是连哭都哭不出来了,日后的前程肯定是一片灰暗。
“大使先生,这片土地荒着也是荒着,不能生息那又有何用?如今交由我们国民来开发,出产粮食、水果、肉奶、蜂蜜、油料、蔬菜,也可以廉价提供给布宜诺斯艾利斯、罗萨里奥、圣菲、科尔多瓦、图库曼等贵国城市,产生效益自然不是一点半点。再者,我们已经承诺,每年向贵国支付十五万比索的土地使用费及一定比例的税金,这笔钱也足以做不少事情了,至少布宜诺斯艾利斯检审法院区的其他地方的发展资金,是有了着落了。”看到塞巴斯蒂安伯爵的心情有些抑郁,何源便笑着宽慰起了对方,虽然他的这些所谓的宽慰之语听起来可能让他们的心情变得更加低落。
“对的,得了这笔钱,贵国可以更好地建设地方。同时,我国海陆军也将接过这片土地及近海的防务,尤其是关键的拉普拉塔河,可以确保安全,贵国运银船若是改从此地出海的话当可无碍,那些对宝船队虎视眈眈的敌国海军、海盗们也一定会措手不及的。”应邀到场见证的黄汉华这时候也说道:“而且,现在贵国在旧大陆麻烦不少,首要敌人也是野心极大的法兰西王国。路易十四的军队占领了半个南尼德兰,财税重地丧失之后,贵国的经济状况怕是很糟吧?这个时候,可就要更加注重宝船队的安危了,像圣克鲁斯港宝船被劫事件的发生,本就不应该。”
何、黄二人一唱一和,倒让塞巴斯蒂安伯爵苦笑了一下。只见他想了想后,很直白地说道:“其实,如果从利益角度来考虑,将拉普拉塔逐步移交到贵国手里,其实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坏事。卡洛斯国王的根本重地还是在卡斯蒂利亚、在加泰罗尼亚、在西西里、在那不勒斯、在米兰、在南尼德兰、在弗朗什孔泰,我们也不可能将首都迁到新大陆来,那是不可想象的。毋庸讳言,比起贵国对拉普拉塔的渴求,法兰西王国的扩张才更为可怕,因为这很可能会毁灭西班牙王国的荣光。所以,比起像马德里、巴塞罗那、巴勒莫、那不勒斯、米兰、布鲁塞尔、阿尔萨斯等地区被法国人占领,我更愿意丢失的是拉普拉塔。现在,我唯一的期望,就是拉普拉塔能够成为‘养料’,一种给伊比利亚的我们提供战斗力的养料,以更好地抵御疯狂的法国人,保证西班牙王国的独立与荣耀。”
“没错,法国人更值得警惕。听说这次贵国与法国谈判媾和,想为刚刚成年的卡洛斯国王选取一位法兰西贵族女子为妻,我认为这并不合适。卡洛斯国王可以与奥兰治家族联姻、可以与德意志诸侯联姻、可以与瑞典王室联姻等等,都比法国王室更靠谱,前提是你们可以成功地让未来的王后改宗天主教,其实我认为这并不是无法做到的事情。”何源又扯起了如今已不是秘密的法西谈判中的一些流言逸闻,其中有关卡洛斯国王婚姻问题的无疑是最具爆炸性的消息。
根据目前流传的版本,法王路易十四的侄女、奥尔良郡主玛丽是最可能的人选。何源也不知道这个消息是怎么爆出来的,也许是法国或西班牙的敌对势力从口风不严的外交人员口中得到了消息,然后故意散播以增加难度吧。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如今卡洛斯国王已经成年,也是时候迎娶王后诞下子嗣了。要知道,像西班牙这样一个在欧洲、美洲、亚洲、非洲都有领地的庞大国家,继承人问题从来就是一个非常敏感的政治问题,卡洛斯国王有子嗣还好,自然继承这个国家没有疑问。可若是没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