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炮!快开炮!”有些嘶哑的吼声想起,陆小峰趴在海兰泡县城的城砖上,指着城外野地上正像驱虫一样蠕动着的敌人,大声指挥。
“县长,炮筒太热了,不能再打了,必须先行降温。”炮兵指挥官坚决地拒绝了陆小峰的命令,他不能拿弟兄们的生命开玩笑,一旦火炮炸膛,城头上这帮人一个都活不了。退一步讲,就算火炮没有炸膛,这在持续高温的情况下极限使用火炮,对其寿命的损害也极大。如今他们遭到了俄国人的突袭,信使被截杀,消息传递不出,外面援助多半也运不进来,那么这每一门炮都是宝贵的,不能任性乱来。
陆小峰闻言没说话,他也知道自己有些失态了,被这俄国毛子突如其来的攻击搞得有些着急上火,因为这次的损失实在太大了点啊:北沟乡据说已经被攻破了,这个新设立没两年的乡镇,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部落民突袭,向县城求救,陆小峰当即命令县保安团团长带一百名士兵东行救援,不意在半途被哥萨克伏击,玩了把围点打援,一百人全军覆没,损失惨重。消息传来时,数百名俄罗斯哥萨克也已经游弋到附近,同时还有跟随他们捡便宜的上千名各族部落兵,将存放在码头粮库内的今年收获的秋粮一扫而空,连带着守库的五十名民兵也被围歼,简直让陆小峰气得吐血。
现如今,县城里已经没有几个可战之兵了,没奈何之下,陆小峰将原县保安团副团长找了过来,让他暂时代理团长职务,并带着仅剩下的四十多名士兵稳定城内秩序,同时召集一部分家在城里的民兵,凑了一两百人,然后分发武器,上城值守,堪堪打退了俄国人的第一次进攻,没让其把海兰泡城夺去,弄出更大的笑话。
这次其实算是俄国人第二次进攻海兰泡县城了。当初第一次突袭未果后,俄国人并没有恋战,而是果断放弃,然后分兵四掠地方,对很多东岸垦殖村庄进行了劫掠,甚至还攻破了新设立的桦树林子乡,杀害东岸屯垦干部、民众数十人;他们当然也对永胜乡等地进行了突袭,幸好当地军民沉着应对,杀伤了数十名敌军,迫使其退却,转而劫掠周边乡村去了,虽然不知道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总而言之,现在东岸人在海兰泡县的兵力极为空虚,甚至说没几个可战之兵也不为过,一个乡镇也就几十百来个士兵,靠临时征发民壮苦苦低于俄罗斯人和通古斯人的袭击。而这样的情形,基本也意味着东岸人放弃了野外、放弃了多年以来辛苦建立起的屯垦体系、放弃了花费大力气归化而来的山丹部落,损失是极其惨重的。
但这又能怪谁呢?只能怪自己喽!谁让你当初一下子鲸吞了这么庞大的土地,又对当地土生土长的山丹人采取了较为强硬的政策呢?酿成今日的苦果,也是咎由自取!当然了,话又说回来了,东岸人在外东北采取如此激进的扩张政策,如果没有俄罗斯和满清联手搞的这一波出乎意料的攻势行动的话,其实还是可以勉强支应下来,并最终慢慢将当地的部落吞并消化,将垦殖村庄铺满每一个关键节点,如此,大势可成。
只是可惜啊可惜,俄罗斯人和满清没给东岸人这个时间。他们在东岸刚刚将结雅、乌第二县设立,圈了数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并动用强硬手段针对当地的土人部落的时候,突然打上了门来,一下子就引起了东岸人这边的连锁反应,损失被急剧放大,多年的努力毁于一旦,不知道登莱的廖逍遥知道了会怎么想。
登莱的廖司令因为冬春季节鄂霍次克海、辽海封冻的原因,一时之间还没得到消息,但刚刚接到黑龙江上游结雅、乌第、海兰泡等县遭到俄罗斯人突袭的黑水开拓队队长刘建国,却一时间惊得话都说不出来。
在他印象中,在这外东北的大地上,无论是满清还是俄罗斯,多年以来一直都是处于守势,被东岸人借助交通后勤方面的优势,通过堡垒战术一步步蚕食势力范围、挤压生存空间,日子过得别提有多艰难了。如今东岸辖下的外东北七县,哪个不是当年从这两家手里或通过战争、或通过外交谈判夺来的,他不是没有设想过有朝一日俄罗斯人和满清会联起手来奋力一搏,但当这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他却仍然觉得非常难以接受。
“是可忍,孰不可忍!”庙街县的黑水保安司令部后宅内,深夜被秘书叫起床的刘建国愤怒地摔了一个杯子,大声骂道。
窗外还在簌簌地下着雪,天地间一片万籁俱寂。来黑水开拓队上任也一年多了,这一刻刘建国终于意识到了此时他所处的地方不是相对安全的后方,而是情况复杂、敌我杂处的边疆地区,以往的那一套得收起来了,在这个危险的苦寒之地上,一切还是得以军事为先,否则可能就会陷入诸如此次的窘境。
“步兵第三团现在在哪?”刘建国问这话时脸皮稍稍有些发烧。作为黑水地区的最高军政长官,他居然对自己麾下最具战斗力的部队、同时也是唯一一支“够资格穿黄衣军服”的部队的动向不是很了解,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巨大的讽刺。
刘建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