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长吁短叹,两名包衣也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能默默奋力划船,朝胶水对岸的一处隐秘藏身地而去,打算从那儿再辗转回到尚处于清廷控制下的潍县一带(昌邑县被东、清双方分割控制,但界线相当模糊)。
……
而就在清廷派出自己的探子刺探处于东岸人控制区的莱州府的时候,第二天清晨,胶县城外挂着“登莱新军第三师”牌匾的某处营地内,登莱开拓队队长廖逍遥正在和一位归来的宪兵队情报官员进行着对话。
这位宪兵中尉也是个老资格的情报官员了,曾经也是廖逍遥的老部下,关系非常亲密,因此这会二人聊天的氛围也比较轻松。只见这位中尉坐在一块巨大的青石上,看着自己右脚鞋尖上伸出来的一动一动的脚趾,衣服也破破烂烂的,活脱脱一副去地主老财门上要饭被人家放狗厮打出来的窘迫模样——看来这趟去清军控制区侦查、刺探情报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不然不会搞得这么狼狈。
宪兵中尉将头上的帽子摘下,露出了头顶心那丑陋的金钱鼠尾发髻,这会只听他用一种略显惫懒的语气说道:“清国那边应该是进行了较大规模的动员,既有物资动员,也有人力动员。物资动员主要是粮食、马料、火药、炮弹、器械、辎重等战争物资,据说多是从河南、河北、山西三省运输而来,这三地已经很多年年没打过什么仗了,人口、经济恢复极快,因此能够供养屯驻在山东西四府的大量军队。人力动员主要集中在山东西四府,唉,可怜那里的百姓刚刚从旱灾、蝗灾、震灾、水灾(地震后引发的黄河大堤决堤)中有所恢复,结果又被官府一遍又一遍地告知去服劳役。嗯,主要是在各地修建囤积物资的仓库、运输物资的道路,乃至修建城堡要塞。天尊在上,我发誓我亲眼看过鞑子在某处开修棱堡,应当是英国或荷兰的工程师指挥建造的,因为清国的官员们压根没有任何数学概念,单靠他们一百多也修不起合乎力学和几何学规范的现代化要塞。”
“囤积物资、兴大役,这难道真的脑子坏了,要硬打登莱二府?不太可能吧!”廖逍遥闻言摸了摸自己瘦削的下巴,有些不解:“他们目前最紧迫的任务,难道不是拔掉我们位于辽东的鸭绿江右岸的几个垦殖县,关闭我们开辟的第二战场么?在山东倒腾个什么劲,难不成是看我们前阵子在莱州府大肆扩张进而心里不爽,然后要来收复失地?这不应该,也说不通啊!”
目前,山东的灾害基本上可以说是告一段落了,先后蜂拥而来的灾民如今安置的安置、运走的运走,剩下的十多万人被编成了三个生产建设兵团,如今仍在山东大地上辛勤地搞着各种基建,其中最主要的自然是胶莱新河——胶水防线了。
这条防线就是元代时胶莱运河的基本路线,东岸人一直在试图将其疏浚、挖宽,使其在具备航运功能的同时,也能具备军事防御价值。这个计划起始于梁向俭时代,到廖逍遥担任登莱开拓队队长的职务时,不但没有否决这个计划,相反更是投入了进一步的人力、物力,其主要工作既有疏浚、挖河,也有依托运河而修建的一系列屯兵堡寨、炮台、弹药库、物资库、粮库、卫生所乃至沟通各处的四通八达的公路网。
毫无疑问,这个计划的规模是极为庞大的,而一旦真正实施并完成的话,那么搞不好登莱二府真要被胶莱运河隔绝开来,从此在山东地理上形成一个人为的分隔线,以东属东岸,以西属清国,双方各据一头,进行着漫无休止的军事对峙。
现阶段,东岸人在运河的挖掘上遇到了较大的困难,河流的疏浚和拓宽也是举步维艰,唯一进行得最顺利的,大概就是海仓口在内的几个主要要塞、十余个小型次要堡垒的修建了。不出意外的话,未来这些堡寨、要塞大部分将留给守御运河的河防司令部管辖——该司令部未来将下辖登莱新军第三师、第四师两个师的人马及部分独立骑兵、炮兵、工程兵部队,唯一任务便是守卫胶莱运河,保证河东部分人民百姓的安全——然后作为遏制清军的最有效武器,让他们提不起勇气过来强攻,除非他们愿意付出巨大的人员伤亡代价。
“谁知道他们是真想东进挤压我们在莱州府的势力,还是仅仅做个姿态,掩护在其他方面的动作呢?”宪兵中尉晃了晃脑袋,有些随意地说道:“廖司令,请恕我直言啊,现在南边局势听说不是很好,清国平西王吴三桂大有席卷整个西南之势。因此,无论清国这次找不着我们麻烦,咱们自己都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即他们不来打我们,我们反倒还要去打他们,并尽可能地造成声势,让清廷产生惊慌失措的情绪,甚至无力给予吴三桂更多的援助(虽然这一点极其困难),让南明的局势转危为安。这种事情,南方开拓队已经在做了,辽东则一直在做,现在轮到登莱‘表示表示’了。”
“尽他妈的扯淡!”廖逍遥被宪兵中尉的话有些气乐了,只听他说道:“登莱这边才几个兵,自保犹嫌不足,还主动去进攻青州府?这不是作死是什么?济南的卓布泰怕是嘴都要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