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遗憾,澳门城已被正式移交给了葡萄牙王国,而且就在不久前,这就是“北极星”号轻巡洋舰舰长丁震上尉在潭仔岛碇泊地听到的消息。不过,虽然城市已经移交,但是对于抵达此地的东岸战舰,葡萄牙人还是客气的予以准许进港了,并且安排人手送来了一些补给品——当然是要收费的。
在派人将几封公文送到海珠岛商站后,“北极星”号轻巡洋舰与两艘满载疍民的“雅克萨”级武装运输舰一起,顺着乍起的东南风及近地洋流,朝宁波府定海港驶去,并于1665年5月31日下锚碇泊在了定海港码头内。
定海港的码头上,如今正聚集着大量的运输船。这些船只原本都是移民船,刚刚结束1664-1665移民运输季工作的它们,很多尚未来得及大修、保养,便接到了运输粮食北上山东的命令——命令下得很急,没奈何之下,海军方面只能将船队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就近在烟台、胶州、济州、定海等地修理,一部分前往朝鲜和宁波的港口运输粮谷,甚至于两艘“雅克萨”级运输舰也被勒令冒险前往港口内外可能尚有少数流冰的大泊港,从那边的地下冰库内载运大量腌肉、咸鱼回登州,以应对当地即将爆发的食品危机。
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其实和如今正发生在山东的旱情相关。历史上发生在1665年的这场山东大旱,其实早在1664年下半年就有了些许征兆,不过并未引起太多人的重视。结果,到了今天开春后,向称“贵如油”的春雨迟迟不至,连续三个月滴雨未下,这一下子令山东六府的百姓们着慌了,这是要发旱灾了么——也难怪百姓们如此想,其实山东历史上旱灾并不鲜见,当地甚至有打旱魃的传统,因此在发现数月滴雨未下、春旱已成定局后,山东百姓们立刻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今岁地里的收成算是别想了。
其实,山东是暖温带季风气候,本来其降水就大部分都集中在夏季,算是雨热同期,冬春季降水极少,且不稳定,春旱的威胁比较大。如今一切果然应验,“卡脖旱”(春旱)的来临,使得去岁种下的越冬小麦基本都已嗝屁,这一季的收成算是完蛋了,而且这老天看起来还一点雨都没有下的意思,于是百姓们无奈之下,只能开始了悲壮的逃荒。
或许有人会问,清政府不会赈灾吗?山东西四府(济南、东昌、兖州、青州)的百姓没有五百万也有四百万,这么多的百姓,又不是死人,难道千古一帝康熙会视而不见吗?咳咳,好吧,说没赈灾肯定不准确,那么现在请作者君介绍下“我大清”是如何赈灾的——据清实录记载,当年朝廷发“赈灾银六万两、米六万石”,这是个什么概念呢,唔,其实差不多够不到两万名成年男子一年的口粮啦,可山东有多少百姓?数百万啊!这个鸟朝廷竟然就只拨了这么点救灾钱粮意思意思,那不是逼着人去死嘛!
更有甚者,当时满清朝廷只免了受灾较轻的登莱二府当年的赋税,以前拖欠的是必须要交;而受灾较重的西四府也只免了顺治十八年以前拖欠的赋税(其实没多少了),但康熙登基以来四年拖欠的赋税是一分钱也不能少,简直是抠门到了极点,由不得不让人愤怒!
而朝廷的赈济既然是杯水车薪,那么山东西四府的老百姓就无可避免地要面临着饥饿的极大威胁,他们为了谋求生路,只能向邻近的河间府、大名府、广平府、归德府、莱州府一带逃荒——本来素有鱼米之乡之称的淮安府倒是一个逃荒的好去处,只是如今不提也罢——而逃荒之前,他们为了筹够一路上的粮食,基本上已将耕牛、农具、家什抵押,留做种子的粮食也带在身边供路上食用,可谓已是断绝了短时间内恢复生产的任何可能,这对山东未来数年经济的影响是灾难性的。
东岸人此时自然是无暇去管清国境内的所谓生产恢复问题,新官上任的梁向俭此时最紧要任务,就是处理好登莱二府境内东岸辖区百姓的生活问题。虽然去年冬季登莱二府的降水就已经偏少(相比起西四府已经强了不少了),但靠着二十年来断断续续修建的一些蓄水池、水库和灌溉水渠,各县即将开收的夏粮多多少少应该能保住一些收成,冬小麦不至于大面积绝收,这无疑让人很是松了一口大气——历史上登莱二府本来就是“轻灾区”(当然这也是相对的),毕竟地里收成保住了两三成左右,比起“二麦(冬小麦和春小麦)绝收,秋禾更不能播种”的西四府,确实算是轻灾区了。
不过,饶是登莱二府受灾较轻,但梁向俭却不敢掉以轻心,他一面组织人手四处挑水灌溉田地,争取生产自救,一面开始向相邻的黑水开拓队、南方开拓队求援,让两地尽速筹集一批粮食调往登州,以应对很快就要到来的粮荒。因为谁也不能保证旱灾会不会持续(事实上1665年下半年登莱二府的旱情大大加重,整个夏季几乎没下什么雨),秋粮的种植会不会受到影响,更何况按照百姓们过往的经验,旱灾之后必有蝗灾,这对农业生产的影响几乎是致命的。因此梁向俭真的不敢大意,他想尽量多筹集一些粮食储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