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技术含量的纺织品市场被机制产品给夺占了去,很多人被挤得破产,最终也不得不转行或者打点行装干脆去大型纺织企业上班。当然也有许多技术精湛或头脑灵活的织户仍在坚持,他们依靠自己的手艺或才华不断地与机器工业进行着悲壮的市场竞争,只不过这种人是少数罢了,且其利润总额其实也是在缓慢下降的,境况算不上多好。
因此,在面对这些纺织个体户们的诉苦时,邵耀光是真的有些沉默了。该怎么对他们说呢?说你们是人力织机,注定竞争不过机器工业化生产的?但那儿不还是有一些纺织特型商品(一般是按照客户喜好进行纺织)的织户在顽强生存着么;那就鼓励他们继续坚持,未来市场会好转的?对不起,他邵某人还没法睁着眼睛说瞎话,这种明显不现实的东西他是不会拿去坑人的。
经营都这么困难了,还怎么好意思向他们张口要钱呢?不过不要也不行啊,这几个乡镇原本是葡萄牙人的地盘,东岸人接手这么多年后虽然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但具体到社会的方方面面和每个角落,却不一定是都能完善了。比如这里已成痼疾的工业区污染及环境问题,比如城市内乱七八糟的殡葬习俗——当地的葡萄牙裔、意大利裔、苏格兰裔国民经常把亲属尸体停在院子里,而这些院子里很多时候还租住着一些非国民劳务工,人员密集;有些人还习惯陪尸,比如少许爱尔兰裔国民;另外他们的墓地也多位于城市内,里面有大量日积月累的腐朽物,总之极为骇人。
建立城市环卫体系,修建上下水设施,搬迁位于城区内的墓地,建立生活污水处理厂等等,这可都是需要不少钱的。这些钱限于政府财力的不足,其相当部分要向这几个乡镇的城市居民摊派,而作为企业主或作坊主的他们,自然是重点摊派对象了——当然这也不是说农村居民可以置身事外,他们是不用出钱,但是要出劳动力,45-60天的徭役哦,跑不掉的。
因此,在与这些作坊主们虚与委蛇了半天后,邵耀光最终还是“图穷匕见”了,他讲起了这几个工业乡镇城区恶劣的卫生条件及环境污染,然后又提起了当地人“比较另类”的殡葬习俗,表示政府将花大力气整治这些痼疾,以更好地迎接未来的发展。为此,他军管委员邵耀光代表保德县政府承诺出资三万元,另外再向上级申请专项资金三万元,专门用于这三个乡镇的老城区改造。当然了,六万元的资金即便有大量服徭役的劳动力前来帮忙,也是不足以在这三个乡镇彻底完成环境改造的,因此还需在这三个乡镇的城市居民及企业内征收临时的环境税,以便有充足的资金来完成这三地的旧城改造。
邵某人这话一出,在座的诸位企业代表们的脸色就垮了下来,合着邵委员这不是来关心大家的生产经营状况来了,而是来向大家征税以完成他的市政改造计划的,这令不少人为之失望。不过,失望归失望,作为大家的直接主管官员,众人还是要留一些情面的,因此有一些企业主在踌躇半天后,表示将缴纳这笔所谓的环境税,至于具体多少,到时候再依照具体的章程来,总之现在就是先表个态。
而有了第一批人带动后,后面的人也就没那么多心理障碍了,陆陆续续地又有很多人表示认捐,这令邵耀光很是松了一口大气,悬在心头多日的麻烦,看来如今终于要迎刃而解了,本县的企业主们,这觉悟看起来还是很高的嘛。唔,或许这和自己极力上书要求在三地各修一个中央动力车间有关,这个总投资也超过两万五千元的“公益”项目,确实为自己在这些企业主或个体户们中间提升了不少的威望,在这个时候便体现出来了。
不过,在表示将如数缴纳规定数量的环境税之后,这些企业主们也推举了两个代表出来,向邵耀光提出,县里面是否可以具文请示上级,废除一些不合时宜的消费税,比如对啤酒、白酒、葡萄酒、食糖、烟草、茶、咖啡、可可、香料、丝织品等商品征收的消费税;另外是否也可以取消对拉普拉塔牛肉、牛脂、奶油、干酪等商品的进口配额限制,以及降低内河运输公司设在通往平安县的河道上的两座税卡的税率等等,总之提的都是一些对于降低生产、物流和人工成本非常实在的建议,同时也是企业经营者们最关心的部分。
当然了,这些企业主们提的建议实在太“高端”了,高端到他邵耀光也无权置喙的地步。因此,不想欺骗众人的邵耀光只能勉力表示,这些情况他会写成专门的报告向上级反应,至于会有什么结果就不是他所能影响的了。他提醒众人不必抱太大期望,原因很简单,中央财政也没余粮啊,因此对于可能会减少国家财政收入的政策,恐怕短期内都不会出台。
企业主们对此也表示理解,或许是因为他们压根也没抱太大希望的缘故吧,因此一个个都很平静。只不过,这大概也是保德县工商界人士,第一次通过选举代表的方式向政府提出要求吧,说起来其实还蛮有纪念意义的,因为这很可能意味着一个稳固的阶级的形成。而年轻的军管委员、代县长邵耀光的对答也还算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