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济格回北京了。”1660年2月5日,刚刚回到定海县台湾银行分部的邵曙光,便听上门造访的黄仪说道。
黄仪在远东也有些年头了,现在整天一副明朝士绅打扮,在各县维稳会吃喝玩乐,与一帮所谓的“亲东岸士绅”好得不得了,就差拜把子结义了。这还不算,这个穿越者、汉服爱好者、古典音乐爱好者还在家里养了几个戏班子,整日里自娱自乐,倒也是会玩。
咳咳,当然了,黄仪这厮也不是整天玩乐,对于自己的本职工作还是记得的,那就是想方设法提高茶叶、生丝的产量。东岸人控制下宁波府诸县,除首府鄞县是产粮大县以外,其余如奉化、慈溪、象山、昌国、宁海、定海等地的粮食产量其实都很一般——除定海县稍稍高一点以外,慈溪是两军拉锯前线,人丁多已内迁,无论粮食和丝麻产量都不大;奉化、宁海、象山、昌国不消说,人少、山多,粮食产量原本也就勉强自己,可近年来随着东岸人要求加大生丝、茶叶出货量,大量田地、人手被从粮食种植上剥离,这进一步加剧了这些县份的粮食缺口。
不过,粮食产量下降了,蚕桑和茶产量却与日俱增,甚至一些农户还种植起了明末时极为流行的棉花,自己纺纱织布售卖,让一度受到严重打击的宁波棉纺织业——宁波、绍兴两府的织户曾被东岸人抓过一次——又稍稍恢复了些元气。总之,宁波府这个原本东岸人治下的“粮仓”现在经济作物大兴,粮食产量逐年下降,估计用不了几年就会无法自给(好在有大量滞留的淮安府农民在开荒种地,多少能补充些粮食产量),不过,这不正是他黄仪黄某人想要看到的么?
生丝、茶叶才是根本!这个不用多提醒,黄仪自个都明白本土对这两样商品有多么渴求。比如生丝,本土都大量进口波斯、旁遮普所产那种较粗的生丝了(但仍然不够),可见纺织工业对这种重要原材料的渴求已到了一定的程度。茶叶也不用说,本土现在近百万人了,有消费能力的当以十万计,这些人虽然在饮料消费方面很多元化——葡萄酒、白酒、啤酒、咖啡、绿茶、马黛茶——但宁波府提供的绿茶却怎么也填不满缺口,以至于价格一直居高不下,本土的商人挥舞着支票都买不到货。
更别提,现在还要按照约定提高给荷兰人三倍的配额,这简直是要了黄仪的老命,因为这势必会削减运回本土的生丝和茶叶份额。不过,谁让移民永远是黑水开拓队排序第一的任务呢,几十万淮安府移民要养,虽然暂时有上百万石漕粮顶着,且这些人也在陆续开荒,可若是没有外部粮食输入迟早也是玩完的命,因此与荷兰人做贸易就成了必然——当然东岸人也有备份,比如要求朝鲜扩大耕地面积等——而既然做贸易,加大输往东印度公司的生丝和茶叶也就难免了。
幸好这种贸易也是极为挣钱的!税款、台湾银行的分红足以让黑水开拓队的财政压力大减,搞不好还能有所盈余去朝鲜购粮,也算是一桩好生意了。这样一来,妥善安置几十万淮安府移民就多了几分把握,黑水开拓队的诸位官僚们一个个也都是功莫大焉,回到本土升官发财,皆大欢喜。不然,就算你在远东生意做得飞起,年年赚了一大票的银钱,本土执委会诸公也不会多看你几眼,在他们眼里,人永远是第一位的。
邵曙光招呼韩金——也是韩可大之子,韩银的兄弟——给黄仪端来了清茶,说道:“宁海县的望海茶,黄叔叔您最喜欢喝的。嘿嘿,宁海县刚刚被我军收复没太久,当地茶园损毁严重啊,今年这产量怕是没法看。”
“唉,慢慢恢复吧。”黄仪叹了口气,接过茶,说道:“接下来应该是能和平一段时间了,宁海县有的是时间来恢复。对了,我刚才说阿济格回京了,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清国内部洗牌完成?”邵曙光皱着眉头问道。他虽然来宁波才不过几个月,可也恶补过如今中国大地上的局势,知道阿济格坐镇襄阳,主持对顺军作战,手握大军二十余万,威风不可一世。不过,这人终究是多尔衮一系的人啊,如今多尔衮死了这么久,北京朝堂内部的清洗应该已经完成了——在外有东岸压力且还没能统一全国的当下,这种清洗的力度应当远不如历史上那么剧烈,毕竟鞑子也不是****,相反比这个时代大多数明朝官员聪明,明白这种内耗是不可取的,也得不到八旗中下层将官的支持。
而且,鞑子还保有黄台吉时代的作风,对于政治倾轧从来只搞为首之人,不搞中下层,因此每次势力洗牌死的人极少极少,也极大削弱了敌对方的抵抗意志。君不见当年的大贝勒阿敏,被黄台吉拿下后五个儿子也都仍保有爵位,比起明朝政治倾轧动辄“斩草除根”来看,确实是宽厚多了。
“顺军已经答应与清廷议和了,而且是事后才知会的我们。或许是对我们要求其在湖南、江西停止进军感到不满吧,呵呵,占了几个府还满足不了他们的胃口,这帮家伙。”黄仪喝了一口茶,说道:“阿济格不是孤身进京的,他带了五六千满蒙八旗,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