员会里也不是没有主张与东岸人缓和关系的,他们认为东岸治下的宁波府有稳定的生丝和茶叶产出,那么在被郑氏竞争得很惨的当下,与东岸人加强合作,从他们手里进口生丝、茶叶、高级毛皮——尤其是在欧洲越来越受欢迎的茶叶,它与蔗糖本就是“黄金搭档”——出口香料、檀香木、樟脑、蔗糖和稻米,无疑是一个极好的双边贸易模式。无奈十七人委员会里诸多先生们被长期养成的傲慢蒙蔽了眼睛,看不到这条流淌着黄金的贸易路线,那么,现在是时候由揆一来打破这层坚冰了。
在这样一种背景下,可想而知韩银等人的要求只要不太过分,揆一总督自然是无不满足了。于是你便看到了,台湾银行的建设用地卖了,还附带免费建设,似乎是生怕东岸人不来贸易,这令韩银等人初时有些大跌眼镜。不过他们此时也就仅仅与荷兰人达成了一些粗略的意向而已(比如他们和荷兰人初步交涉蔗糖价格为每东岸吨90-100元,比欧洲市场价格便宜一些,但这并不作数,具体还得等邵曙光等人来了详谈),贸易的细节还得等到明年1月中下旬再敲定了。
时间就这样很快过去了一个多月,1660年1月10日,邵曙光带着七八个台湾银行职员以及在宁波招募的十来个护卫,乘船抵达了大员港。值得一提的是,这次常开胜司令特批黑水特遣舰队旗舰“加的斯岩石”号载着他们抵达热兰遮城堡外海,当时这艘拥有40多门火炮的战舰威风凛凛地开到了近海,一度还引起了荷兰人的骚动,着实是拉风无比,无形中却同样也给以邵曙光为首的台湾银行众人进行了一次武力背书,好处不可低估。
抵达大员港后,邵曙光先是赴了一次总督揆一的私人宴会,见识了一下荷兰东印度公司在台湾的诸位头面人物,然后便入住了刚刚兴建了一小半的台湾银行内,整日里与随他一起南下的十来个宁波商人议事——这些人都是黄仪介绍来的,多为各县维稳会里的亲东岸士绅,这番跟着邵曙光到台湾折腾也真是给了大面子了,当然其中也不乏利益驱动。
“咱们虽然不似荷兰红毛那么粗鄙,喝茶也放砂糖,但说真的,平日里市肆富家用糖的地方也不少。孙正兴,你们孙春阳南货铺惯卖甜糕、蜜饯果子,说说这销量如何?”邵曙光一边喝着新华夏远道贩来的咖啡,一边点名问道。
“总办大人。”孙正兴一听邵曙光点名问自己,立刻起身作揖道:“敝店腌渍房内往日里每日需购数十斤砂糖熬煮各类食货,一年下来不是个小数目。最近几年战乱不休,南边闽糖、粤糖北运船只(多为郑家所有)时断时续,致糖价腾贵,我等实苦不堪言。今日总办大人若能说得红毛将大员——嗯,是台湾——台湾砂糖售到宁波府的话,别的不敢说,我定海孙春阳南货铺先下了一万斤的定钱。”
孙正兴代表孙春阳南货铺这种零售“巨头”发话后,其他商人也纷纷表示,只要价钱合适,他们也能吃下个三千到一万斤不等的量。毕竟,宁波府承平已历十年,人口八十余万,民间商业渐渐发达,乡间百姓过得也还算富足,再加上与朝鲜、登莱、黑水乃至日本的贸易做得飞起,大量贵金属流入宁波,老百姓的购买力还是有不少的,消费些台湾砂糖,应该不成问题。
当然如果你将目光再放长远些,看到黑水、朝鲜、登州这个数百万人的市场的话,那么这笔生意真的大可做得,其间的利润简直丰厚得不可想象,未来某个时候吃下台湾蔗糖一年一半的产量也不是不可能。
谈完蔗糖,邵曙光又与众人聊起了粮食贸易——没办法,台湾银行的开办金太少了,必须充分利用这些商人手头的存量资金,不然很多工作都没法展开。众所周知,现在东岸人手头积压了大量的移民,粮食问题又开始成了黑水开拓队诸位官僚心头挥之不去的阴影,因此与荷兰人达成协议,大量进口东南亚稻米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
在座的诸位商人们与东岸人打交道甚久,对这些内情也心知肚明,心里明白这是一桩细水长流的好生意,因此一个个拍着胸脯表示将拿出部分资金从台湾银行手里收购稻米——嗯,哪怕先把购粮款打过来也没问题,反正现在宁波府很多田都改蚕桑了,粮食也不是那么十分充足,不愁卖不掉。
当然了,邵曙光也深深明白,蔗糖与稻米贸易在荷兰人看来虽然也很重要,但远不如他们觊觎很久的生丝、茶叶贸易——茶叶在欧洲有市场,且这几年来成倍增加;而生丝则事关利润丰厚的日本贸易大局,更是轻忽不得。因此,他也做好了将出口至荷兰的生丝、茶叶配额调高几倍的心理准备——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因为这几年宁波府的生丝、茶叶产量也提高了很多——以满足荷兰人越来越大的胃口。
1月25日,就在大员港台湾银行总部建设进度将将达到一半的时候,东岸人与荷兰人的第一次贸易也差不多进入到了尾声。台湾银行/商行将手头的开办金、客户存款、商人预付款总计7万元向荷兰人购买了85吨糖(1645年台湾砂糖产量最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