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5年6月18日,晴,悠悠拂面的南风中,刘海洋拄着军刀端坐在“阿穆尔河”号炮艇的前甲板上。
这种专为内河浅水区域航行而建造的炮艇吃水只有0.8米深,这意味着鄱阳湖、军山湖一带大部分的水面或河汊都无法挡住这种战争利器,总数多达10门的中小口径火炮、8-10节的正常航速,足以令清军水师为之闻风丧胆——最近一个月以来,随同刘海洋进入长江流域的16艘内河浅水炮舰(其余4艘北上阿穆尔河流域参与作战、4艘安排在崇明沙一带搜索拦截江面)已在马当镇至军山湖一线的水面上捕获了数十艘清军运粮船、运银船乃至运兵船,沉重打击了清军的后勤运输线,且让沈永忠、耿仲明二部隐隐有了左右割裂的趋势,江西战场的局势渐渐对清廷开始不利了起来。
别的不说,自攻克马当镇以来,江北黄州府、安庆府一带与江南的联系便开始变得困难了许多,原本是清军后花园的鄱阳湖也在短短半月内变成了不折不扣的死亡运输线,江西战场的十万清军,已经在事实上被割裂了起来,接下来如果明、顺、东三方二十余万人通力合作的话,未必不能取得对江西清军的重大胜利——当然这很难,障碍主要来自南明一方,对方恐怕不愿看到顺军郭升部大破耿仲明、沈永忠,继而据有江西大部,因此未来战局如何发展,委实还很难说。
此时炮舰已开到军山湖邬子寨一线,湖面在此急速收窄,因此刘海洋可以很轻易地看到两岸景色。只见两岸草长莺飞、春光明媚,在阳光照射下树木显得郁郁葱葱,天空一片白云苍狗缓缓驰过,简直是一派太平盛世的田园风光——当然不远处响起的隆隆炮声似是略有破坏这种宁静气氛的嫌疑,那是刚刚攻入邬子寨清军水师营地的东岸大军在清剿残敌。
“清剿完邬子寨内的残敌后,各部严格执行《战斗准备纲要》,第八师以主力(经多方搜集骡马,这个以骑兵为主的师已恢复至七百余骑兵)前出至余干县一带,严密监视清军动向,若沈永忠率兵来攻,就立即撤回来,若清军主力未来,则多搜罗人口,其余不要多管;海军炮艇掩护主力部队在南岸进贤县一带登陆,以骚扰清军耿仲明部后勤运输线,使其粮饷不济,但不得主动与大队清军会战。第六师连续作战、伤亡不小,故留守拱卫邬子寨,以既有态势恢复战斗力,震慑南北两个方向的地主团练武装,另外亦需寻机搜罗人口。”刘海洋拎着军刀站起身来,望着已被大炮轰得一片狼藉的邬子水寨,下令道:“各部主官务必明白,我军第一目标是收取人口,所有作战行动都必须为这个目标服务,因此须极力避免与清军主力展开会战,只需达到牵制目的即可。重要的事情说两遍,记住,各部不得浪战!”
刘海洋的命令下达后便被严格执行了开来。
6月20日,第八师杜冲部在余干县外遭遇沈永忠部马队数百人,双方激战一小时后便各自分开,山东响马“骡子军”出身的第八师官兵们装备精良、战意也不错,沈永忠部有辽东马队老底子,战技不俗,双方几乎谁也奈何不了谁。
而就在双方展开骑兵前哨战的当天早晨,刘海洋集结主力部队(因大船留驻于马当镇,运载大军登陆的只有十余艘海军浅水炮舰及部分小船)分批乘船南下。当天中午,最为精锐的挺身队第二大队二千人在军山湖南岸登陆,随后是战力亦极为强横的两个黑八旗步兵营1500余人,接着是顺军张光翠、张景春部二千余人……最后登陆的是精锐的两个东岸步兵连及刘海洋司令部勤杂人员。
整个登陆行动持续了整整三天,而当最后一天刘海洋率部踏上南岸土地的时候,担任先锋的顺军一部五千人(由偏将郭世安率领)已经将进贤县城攻克了——靠的还是“黄衣大炮”之威,不然单凭他们这些冷兵器部队围城围个数月不下也实属正常。
进贤县一克,由于南昌府南部为顺军控制区,故抚州、饶州、广信诸府通往南昌府的陆上交通线大受影响,东岸人随时可以截断这条孱弱的运输线,将沈永忠部3.5万人的野战集群与耿仲明的6万军的野战集群分割开来,江西局势将为之一变。
担任前敌总指挥的儒尼奥尔上尉是老于军事的宿将了,他当然不会看不出如今的局势,因此极力劝说刘海洋不要分兵,数万人抱团集结在进贤县一带,以切断清军补给线和搜罗人口为第一要务——甚至主力部队都可以安排去搜罗人口,切断补给线只需派出少许偏师(让郭世安率顺军去干即可),顶多派一些炮艇沿武阳水、三阳水一带前进,摧毁沿河渡口和码头,将所有能见到的船只收集起来或干脆烧毁,彻底隔绝清军东西两部近十万人。
这个建议得到了刘海洋的采纳。因此从6月21日开始,仍在余干县一带晃悠的第八师杜冲部最后搜罗了五千余民人赶到邬子寨,在等待船只将这些移民运走后,他下令放火烧掉了这座清军水寨,然后与殿后的第六师一起全军南下,在进贤县城外扎营。至此,除留守马当镇的六千人(第三师及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