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2年11月23日,蒙虎坐在一辆满载物资的马车上,摇摇晃晃地朝前方行去。
开春后的土地异常泥泞,融化的残雪、解冻的泥地,无一不在折磨着旅行者的耐心。天空还不时飘下一些小雨来,这让赶路的众人更是感受到了一丝丝刺骨的寒冷——这不,一壶河中大曲在众人手里转了个圈,很快就见底了。
这里是界湖(法尼亚诺湖,意为火地岛北部平原和南部山地间的分界线)湖畔,蒙虎等人所在的马队穿行在湖畔的山间小路上,一行共有六辆马车、十四匹驮马以及数量好几倍的羊驼驼队。这支队伍装载了大量的补给物资,从山毛榉堡出发,搭乘小船在东南角海岸边登陆,然后穿越山间小路往山后堡(后世乌斯怀亚)而去,打算给那里送一批补给物资,同时也带一些当地的商品回来。
作为整个火地岛的核心城市,山毛榉堡不但人口众多、工农业相对较为发达,同时也是整个地区的物资集散地。南铁公司前往山后堡的船只间隔期很长,而且时间也不固定,因此该地日常的补给很多时候要靠这种原始的驮马运输队来完成。蒙虎作为在农业部和南铁公司领双份薪水的探险专家,此番跟随一支驼队前往山后堡,可是肩负着考察沿途风土人情和资源矿产的重任呢。
道路两侧的山上植被覆盖率很高,有些是低矮的灌木丛,有些则是高大的乔木。与智利南部一带以针叶林为主的森林不同,这里还有相当数量的阔叶林,树下的荒草、树枝上的地衣也很多,这给东岸人引进来的库页岛驯鹿、驼鹿、北美野牛、挪威麝牛提供了丰富的食物,同时也让它们的族群快速繁衍了起来。
当然了,除开这些禁止打猎的动物外,火地岛上数量繁多的骆马、狐狸、胡狼可没有被列入保护动物的范围内,这不,蒙虎他们的车队一路上就汇集了十几个出外打猎的鄂伦春、达斡尔猎户。他们都是从黑水地区移民至此的,遵照东岸人的吩咐或聚居、或散居在交通线的附近,作为东岸人控制火地岛的“哥萨克”。
他们野外生存能力较强、吃苦耐劳的程度也很高、打猎技艺更是非常精熟,火地岛上诸如奥纳人之类的原住民根本不是他们的竞争对手,生活范围开始渐渐向深山老林里退却。当然了,也有部分原住民被东岸道教的教士们“感化”,然后主动迁出来设立村寨聚居,并接受东岸人的统治——但蒙虎等人一直都怀疑这些人之所以愿意迁居出山,其实是因为跟着东岸人混能吃饱饭吧?
中午的时候,众人在路边停了下来,然后支开几个简易帐篷供人避雨,大部分人则开始打水做饭、照料牲畜。随行的猎人有的已经离去了——离去前他们用猎物的皮毛从车队手里换取了一些商品——有的则和车队一起搭伙吃午饭。
午饭的菜色还算不错,新鲜的烤骆马肉、西湖县出产的咸火腿、干奶酪、咸鱼、蔬菜罐头、鲸肉罐头以及一些水果罐头。一些猎人从附近的白毛榉树上采摘了一些木花(树皮被啄木鸟破坏后长出的菌类物质,较鲜美),然后就着随身带来的牛肉干什么的,一行人热热闹闹地煮了一大锅汤。
“现在生活在山里的人处境如何?”蒙虎夹了一块骆马肉放进嘴里,使劲嚼了嚼,然后问道。骆马肉的味道不是很好吃,即便用了很多香料调制,但依然让蒙虎吃得直皱眉头——过惯了好日子,现在确实是有点吃不下这些“粗陋”食物了。
“日子还过得去。”鄂伦春猎人一边飞快地往自己嘴里塞着骆马肉,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我们三五户住在一起,奥纳人不敢拿我们怎么样。哼,那帮连衣服都没得穿(历史上火地岛上的一些原住民即便在冬天都没衣服穿,抗寒能力极为变态)的土人,如何能和我大东岸国抗衡?现在去他们的村里收皮子,也没人敢不交了,就像小绵羊一样温顺。”
其实,在最初的时候,有些奥纳人还是不太买东岸人的账的,甚至还发生过两名达斡尔猎人被杀事件。当然后来这个部落的下场也很惨,被南铁公司出动的护路队并数百名从远近区域闻讯赶来的山丹猎人们一起剿灭。至此之后,东岸人在岛上的日子就好过多了,即便是不愿意接受东岸统治的土人,也只会往深山老林里躲,不敢再正面对抗了。
“对原住民的态度还是过苛了。”蒙虎的圣母情节再次发作,“岛上现在总共也才不到两万原住民,因为和我们接触而被疾病夺取了生命的、被我们抢了草场牧场林子而饿死的、被驱赶杀戮而死的,加起来怕不是有两三千人了。剩下的人里面,还有两三千人生活在我们的治下,火地岛的原住民,看起来早晚会消亡掉啊……”
鄂伦春猎人自动过滤了蒙虎的这段话,只专心低头吃菜。他才不管这位蒙老爷怎么说呢,反正上次来他们那里视察的徐老爷(徐刚,南铁公司护路队队长)明确说过,不服管教的土人尽管往死里打,不要怕,南铁公司是大家的坚强后盾。他们这些山丹人几乎每个男丁都是民兵,平时也是归护路队管的,因此也只听护路队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