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尔良如今尚未被混乱所波及,虽然巴黎高等法院的贵族们百般拉拢,但公爵加斯东(路易十三的弟弟)至今却仍然维持着中立,即既不倾向于投石党一方(巴黎高等法院的贵族群体和以孔代亲王为首的军事首领,两者之间其实也同床异梦),也没有明确表示支持国王(虽然包括投石党人在内的所有人都表示自己效忠国王,但路易十四显然不这么看),他一直小心翼翼地在两者之间维持着平衡,等待局势出现变化。
弗兰克在奥尔良花了足足两天时间,找了一些相熟的生意伙伴或绅士打探消息,最终给康丁带回来了一个不出意料的坏消息:“国王、太后等人早就逃出巴黎了,因为巴黎市民在贵族们的煽动下起来暴乱,有些人更是提出要效仿英国,担心自己也落得英王查理下场得国王在忠诚卫士们的保护下,逃亡别处去了。至于说具体位置,前阵子似乎说是在吉昂,但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那里……”
康丁对弗兰克带来的这个消息一点都不意外,因为他们这一路上已经听到了太多关于巴黎和王室的消息了。比如高等法院的法官们(贵族)实际控制了这座法兰西的中枢城市;比如地方上的官员和军人们也分成两派,虽然没发展到全面内战的程度,但也相当危险了;再比如国王和太后匆匆出逃,他们召回了因迫于贵族压力而流放的马扎然首相,首相本人带着一支用自己家财招募的七千人的军队前来与国王汇合,如此不一而足。
“不过我不建议现在去吉昂,那里现在特别混乱,西班牙军队、孔代亲王的部队都在追击王军,双方之间的战斗几乎每天都在发生着。时不时有一些反对国王的贵族加入孔代、西班牙联军,有时候也会有一些反对外国入侵者的绅士毅然加入国王的阵营,总之那里打得天昏地暗,我们过去,成功见到国王和马扎然的几率只有1%,而死在半路的几率却高达99%,所以,我们要理智思考下一步的行动……”
合着法国现在就没个能做主的人啊!听到这里康丁郁闷极了,国王逃出巴黎,孔代亲王勾结西班牙人入侵母国,地方贵族因失去特权而仇恨国王,英国弑君者的影响不断传入法国,现在这个国家真是糟透了!
“那么,巴黎的高等法院能够做出降低东岸商品进口关税的决定吗?”康丁目前对这个实际控制着巴黎局势的贵族集团还是抱有一定希望的,他想着既然见不到国王拉拉关系,那么见见这些贵族,想办法把卡住东岸工业品脖子的高额关税给降下来,也是此行一大成果啊。
“根本不可能,地方上是不会承认的!”弗兰克直截了当地说道,“这个机构虽然有权否决国王提出的不合时宜的税率,但却无权制定税率,更何况,现在地方上对这群人的看法也不尽一致,基本上没可能的。再说,现在波尔多甚至整个加斯科涅都还在孔代亲王的控制下呢,但他们显然是不会搭理我们的,除非我们能够帮他解决一个大麻烦。”
“什么样的大麻烦?”康丁紧接着问道。
“比如提供军饷。”弗兰克也很快回答,但紧接着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孔代亲王目前不在波尔多,还在外面征战,拉罗什富科等人也是。但这么重大的事,却只有他们能做决定,所以……”
“所以我们还是返回波尔多?”康丁感觉自己的头有些痛了。现在法国内战不休,地方上混乱无比,一些消息的传递也变得极其缓慢了,以至于他们抵达了巴黎左近,才知道国王已经出逃,马扎然也已经率领军队回国“勤王”,并在与西班牙、孔代联军的战斗中取得了几次胜利,让不断流亡着的王室稍稍有了些喘息之机。
“还是回去吧,我们再想办法接触一下那些投石党人们,看看形势有没有什么转机。”弗兰克也有些沮丧,这次北方之行算是白跑了。
康丁默默思索着弗兰克的建议。如果现在就离开奥尔良返回波尔多的话,那就得观望局势的变化了,如果孔代亲王的人能够取得胜利——目前看来希望较大——成为巴黎新的主人,那么也许东岸人就有机会改变注重保护国内工业发展的马扎然制定的政策,然后依靠廉价的工业品摧毁法国刚刚有些萌芽的手工工场,重新占领这个有着两千多万人口的巨大市场。当然了,也许新上台的人会继续执行保护自身工业的高关税政策,但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孔代亲王的部队一直以来就很缺乏军饷,如果东岸人能够用银弹攻势打动他们的话,这事未必就没有成功的可能性了。
“可以,我看还是回去吧,这里已经没有多停留的必要了。巴黎如今这么混乱,我们即便过去了也未必能有什么结果……”康丁点头表示同意弗兰克的建议,其实他还想在此地多停留个一两个月,顺便看看东岸走私商品在各地的销售情况,如果可能的话再会见一些走私船主。只是现在弗兰克跟在自己身边,自己也没法支开他,这事就只能放弃了。
1652年1月1日,一行人离开了奥尔良,然后再度乘坐马车驶往南特港,准备经那里返回波尔多。这次返回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