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有很多行将破产的手工业者远走荷兰、西班牙和葡萄牙——他们到那里往往依靠自己的勤劳和旺盛的市场需求发了大财;另外那些没有一技之长的普通法国人则只能去当水手、参军入伍或者前往海外殖民地碰运气,目前在荷兰当水手的法国人就已经高达五六万,打工的法国破产农民就更不知凡几了。
而这才只是刚刚开始,随着土地兼并程度的越来越严重,以及法国税基的逐渐减少,这个国家迟早要出大乱子。这个乱子不是像现在贵族反对国王这样的过家家一样的混乱,而是一场席卷全法国的深刻社会动乱,或者按照东岸名词来说的话,那就是“革命”。现在革命的火种已经点燃,也许再过个百十年,熊熊燃烧的革命火焰将彻底吞噬这些鱼肉百姓的贵族、商人和教士。
“这些垃圾一样的货色互相打来打去,百姓被搞得困苦不堪。看看,罗克鲁瓦战役后的那几年法兰西还不怎么需要进口粮食呢,但在去年,南特港一艘又一艘的荷兰运粮船给他们运来了足足数万拉斯特的波兰、莫斯科公国黑麦。投石党人引发的内战、与哈布斯堡王朝的外战,以及各种各样的国内问题,使得原本富庶的法兰西渐渐变得贫穷起来,田地被抛荒、葡萄园被废弃,连我这个外人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康丁穿着做工考究的呢子大衣,头戴昂贵的河狸帽,站在风稍微有些大的波尔多港码头上,万分感慨地想着。
凡事就怕对比,与税收极少(其实是东岸税制还很不完善,这意味着漏征了大量的税收)的东岸农民们相比,这些法国底层农民的日子实在是太困苦了。种小麦者吃不起自己种的小麦,只能吃黑心商人从黎凡特运来的海麦;手工业者一年忙到头,付出了无数心血,到最后却发现连养家糊口都难——农民们无力消费,但税收却还在上涨;前往海外殖民地九死一生赚了些钱刚回到家乡的年轻人,立刻被闻讯赶来的征税员堵在家里,结局往往是被与收税官、税警有勾结的征税员毒打一顿,财产被榨干……
“这样的生活怎么过得下去的!”康丁摇了摇头,决定不再看波尔多码头上数量越来越多的乞丐,转而回到船舱内,与弗兰克好好商谈一下如何到巴黎展开公关行动。弗兰克的家族是东岸商品在法国南部下加仑、朗格多克、普罗旺斯等省区的大代理商,这些年来赚了个盆满钵满,早就与东岸利益密不可分了。再加上弗兰克与莫茗之间的私人友谊,以及他身为南铁公司自然人股东的身份,这一切都使得康丁可以与他谈一些比较深入的话题,比如如何向法国官员行贿,进而影响他们的政策。
当然了,关于东岸共和国海军舰船到底有没有在加勒比海客串海盗,这个问题双方都很有默契地避而不谈,弗兰克不会问,康丁也不会说,双方心里有数就行了。最近半年以来,东岸海军已经撤出了最后一艘徘徊在加勒比海的军舰,目前已经全部聚集到了从几内亚湾到巴西东北部一带的海域内,这个地方也有很多前往拉普拉塔的走私船在活动,东岸人在这里进行拦截,对于扩大国内商品在拉普拉塔的市场,也是很有帮助的。至于说东岸人走后加勒比海的走私贸易再度兴盛起来,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只能指望西班牙买办们自己解决了,他们掌握着秘鲁总督区的大量政治资源,舍得付出一些代价的话还是不难的。
1651年12月13日,在中途避了一次风后,弗兰克名下的双桅海船抵达了南特港。二人带着随从们也下了船,准备找个时间往巴黎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