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被钱粮物资匮乏搞得焦头烂额的郑鸿逵想起了当年在长江上的一面之缘,因此便向郑森建议也许可以试着去黄衣贼那里化化缘。如今天下都传闻黄衣贼和湖广的那帮闯军余孽是一伙的,还屡屡给他们输送给养军械,而且看他们的样子似乎也没有太多的门户之见,只要是真心抗清的武装他们都会不吝援助,那么也许他们郑家也能去讨要一些东西回来?
郑森这个时候也已经被物资问题搞得头都大了,因此便同意了郑鸿逵的建议,并且派他带一些人去烟台联络一番。不过当郑鸿逵的船队行至舟山时,居然听闻黄衣贼所部占据了岱山岛,因此他立刻改变主意,决定先到岱山岛上看一看再说,也许就能有一些收获呢?
郑鸿逵在两天前就到了,而刘海洋也是昨天刚从长江口返回,在听闻下属汇报后,思考了一晚上的他还是决定今天见一见这个郑鸿逵,因此一大早便将人请进了他的办公室。
办公室是砖石结构的平房,窗户上镶嵌着大块的透明玻璃。穿着一件长衫的郑鸿逵安坐在库页岛鱼鳞松打制的椅子上,百无聊赖地等着刘海洋的到来。桌上摆着一碟松子、一个大号玻璃酒杯和一瓶啤酒,这是刚才一个身穿天蓝色制服的护兵送进来的。
但郑鸿逵现在却没心思吃,他还在琢磨着自己能不能就地从岱山岛讨要到一些紧要的物资,实在不行的话也要让这里的话事人给自己一封引荐信,好让自己去烟台港时更顺利一些,不至于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不过,就是不知道他们肯不肯呢?毕竟,当初在江面上自己也就是和那个什么“莫大帅”有过一面之缘而已……
就在郑鸿逵纠结得不行的时候,穿着天蓝色海军校官服(正式上尉,临时少校)的刘海洋带着几名随从走了进来,郑鸿逵见状立刻从椅子上起身。
“郑将军,初次见面。认识一下,鄙人刘海洋,目前在海军任职。”刘海洋一进门就伸出了右手,声音洪亮地说道。
“幸会幸会……”郑鸿逵很自然地与刘海洋握了握手,他也知道这是黄衣贼的礼仪。他当然也知道这个所谓的“海军”其实就是水师,此人能来这里见他,必定不是什么无名之辈,说不定就是水师里握有实权的大将呢。
因此,在略略组织了一下言语后,郑鸿逵又别有深意地说道:“昔年我也学过一些相面之术,多年研习之下也颇有所得。如今看来,刘将军英武逼人、气度不凡,在这东岸国中应当也是名震一方的重臣良将。”
“郑将军真会说话。”刘海洋将筒形军帽摘下放在桌上,笑了笑,说道:“咱明人不说暗话,郑将军的来意我已知晓。而且说实话,我们现在的军械也确实是相当充足,郑将军若是想要,我们便是襄助一些又有何妨。但惟有一条,郑将军须得实诚答我,若得我之心,火枪、大炮、铠甲、长矛、箭矢、火药等军国辎重便赠予郑将军又如何?若答得不称我心,我亦愿馈赠郑将军一批长矛铠甲,但仅此一次,日后大家各走各路,再无瓜葛。”
“刘大人但请直说。”郑鸿逵此时也不由得正襟危坐,连学东岸人说话的口吻都忘记了。如今郑氏有多困难,作为核心人物的他如何不知晓。不但物资人员紧缺,在尚未恢复日本贸易的当下,他们就连银钱也缺乏得很!黄衣贼或者说东岸人手头的军械是郑家急需的物资,而且是有钱也买不到的军资,这叫他如何不紧张。
“那好,我便说了。”刘海洋现在感觉自己就像是个搞风投的在面试投资对象一样,只见他清了清嗓子,然后说道:“郑将军,贵部为何抗清?大木公子会不会降清?”
“抗清之事一是激于义愤,二是满清朝廷不许我等出海获利,断了我等财路。”郑鸿逵炯炯有神地看着刘海洋,说道:“大木公子与生母感情甚笃,他已在众将面前立誓,与鞑虏不死不休,绝无降清可能!”
“那好,一会郑将军便可与我的随从一道,去仓库提取火枪三百枝、大炮六尊、长矛一千杆、铠甲五十副、火药百桶、箭矢五千捆。”刘海洋一锤定音。
这些东西对东岸人武器库内——这些仓库由一排砖石砌就的房屋团团维护着,将来这里都要改造成棱堡——海量的存货来说也就那么回事,不值一提。别得地方且不论,此刻单岱山岛上的仓库内就存有火枪近两千枝、火炮十余门,这些东西足够支援南方的几家抗清势力好一阵了。
况且看郑氏集团如今的模样,不像是很有钱的样子,那么就预先给些小甜头支援他们抗清又如何。等他们依赖上东岸人提供的武器后,他们早晚会花大把的钱来购买。免费提供武器的事,只有大顺才有这个面子,别人都得掏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