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窝里的雄鸡一大早就高亢地叫了起来,邵元义无奈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睡眼惺忪地下了地。昨晚他在乡卫生室里为多名患病的民兵诊治,很晚才结束,然后又连夜走了几里土路回到村里,眼下这才睡了不到四个小时,却又被鸡鸣声给吵醒,这让他好不懊恼。
堂屋的后门大开着,邵元义看了看,他的俄罗斯妻子正在后面的小河边洗衣服,一边洗一边和左邻右舍几位村妇一起用奇怪口音的汉语聊着天。嗯,他们都是什么斯……斯拉夫人,也算老乡嘛,难怪这么能聊,也不知道赶紧干完活去地里割草,邵元义悻悻地想道。
他刚出生几个月的小女儿安静地躺在堂屋里的一张小床上,此刻正呼呼大睡着。邵元义轻轻摸了摸她嫩滑的小脸,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院子里的桃树盛开了灿烂的花朵,一群蜜蜂正嗡嗡叫着盘旋其间。树下一只硕大的猎犬正无聊地趴伏在地上,耳朵一颤一颤的,瞪着眼睛看着院子外面一群嘻哈打闹着的小孩。这些孩子都七八岁大的样子,手里挎着个篮子,篮子里是刚割下来的红薯藤,这是准备拿回去喂猪的呢。
此时太阳才刚刚升起,地里就有很多农人在劳作了。不过如果你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此刻在地里劳作着的大部分都是妇女,男人很少,这主要还是因为战争爆发,太多的男人被抽调走的缘故。
随着拉普拉塔地区战事的深入展开,目前国内已经有多个地区进行了动员。最初是首都地区,第一批动员的一千名民兵参与了布宜诺斯艾利斯攻防战;后来没多久,新成立没几个月的罗恰县也进行了一次动员,六百名民兵被装船运往了巴拉那河,参与对圣菲的攻势。在这两个地方动员后,现在轮到鸭子湖流域的城镇了,牧草岭乡也接到了******,两百五十名民兵被抽调到了西湖堡整训,随时准备投入拉普拉塔战场。
邵元义所住的村子被征调了三十人,再加上参与修建道路、灌溉水渠、伐木的男丁,整个村子里大部分男性劳动力都被分配了工作,无法抽出时间下地。不过好在******是在过了上个月春播的大忙时节后才到来的,此时田里的农活并不算多,靠女人也能勉强支应过去。当然了,那些七八岁大的农家孩子们也不能闲着。他们得趁着早晨凉快的时候去田里割些红薯藤,然后再到院子后面河边的荒草地里割些草,再拌一些陈年玉米粒之类的玩意到灶上面煮一锅猪食。煮完后还要喂猪,喂完猪还要喂鸡鸭,还要将家里水桶里的水打满,然后这才有时间自己吃早饭,总之也是极为辛苦的。
吃完早饭后,小伙伴们会相约一起去上学。上学的地点离村子很有一些距离,大概也有两三里地的样子,那里有以附近几个村为生源的一所完全小学。该完小只有一名教师,采取复式班教育,教授语文、数学、自然、地理等五个年级的全部课程。
这就是战争期间华夏东岸共和国乡村地区的真实生活。虽然东岸军队在前线势如破竹,但战争的持续进行依然对大家的生活造成了一定的影响,而且预计随着战争烈度的逐步升级,这种影响会越来越大。
有这种预计的并不是少数人,至少邵元义最近就老听乡里的那名相熟的英格兰裁缝抱怨布不好买了,乡里的另外一名来自爱尔兰的皮匠也抱怨说以前很好买的熟牛皮现在也限量供应了,据说是因为大鱼河兵工厂一次性收购了太多的缘故。战争终究是爆发得有些匆忙啊,很多物资都没来得及进行大规模的储备,真应该追究那些随意开战的人的责任。
说到这里不得不说一句,东岸共和国南方地区有大量意大利人、匈牙利人涌入,而在北方,也有为数众多的英格兰人、爱尔兰人、苏格兰人从葡萄牙巴西殖民地偷逃过来。这些人很多都是不堪当地种植园主奴役的契约奴,因为他们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在长达六七年的非人奴役之中健康地活下来,但每日里比黑人还沉重的活计、粗陋的食物和阴暗潮湿的居住环境使得他们对此很不乐观,因此他们决意进行逃亡。
这些人基本都是单身汉,因为不列颠群岛持续多年的战争而来到新大陆碰运气。当然大部分离开英伦本土的人还是去了英属北美殖民地,但还有相当一部分信了葡萄牙人花言巧语的家伙来到了传说中富饶的巴西。但残酷的现实让他们失望了,当他们因为付不起船资而签下劳务契约来到巴西后,船长在码头就把他们当场卖掉了。极端渴求劳动力的葡萄牙种植园主们像相马一样在他们身上摸来摸去,然后与船长讨价还价后买下了他们的五年或七年劳务契约,成为了他们的契约主人。
接下来就是沉重无比的劳役了,因为不是主人的完全私有财产,他们的日子过得比那些黑人还不如。无论是在那些伐木营地、棉花种植园、甘蔗种植园、烟草种植园还是咖啡种植园内,他们的生活都一样地艰难。再加上刚来时不是很适应巴西炎热的气候,因此这些人开始了一波波的逃亡。
而逃亡的最好目的地当然是南方的东岸共和国了,值守东岸边境的内务部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