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渐渐过了头顶。
杨明阳总领着将近七百名骑兵缓缓跟在装满后勤辎重的车队前方,而在车队两侧,则是总计五个中队的挺身队步卒,他们高举着长矛,士气高昂地紧紧护卫着车队的安全。经历了刚才一战,他们的自信心再次上升了不少,此刻相信再让他们面对李率泰的骑兵部队时大伙儿一定会从容许多。
莫茗率领的主力部队正在用火炮轰击断后的清军步兵。他们此时已经追到了昨夜清军草草修筑的营寨前不远处,而抢先撤退的李率泰嫡系步兵根本没准备在营寨中多做停留,他们在李率泰的命令下稍稍收拾了一些干粮后便匆匆穿寨而过,似乎在那里每停留一刻就会多吃几发炮弹一样。
断后的清军张汝行部一千二百多人在东岸人的大炮轰击之下再度濒临崩溃。为了维持他们的阵线,以给自己的步兵撤退争取时间,李率泰派了大约四百余名骑兵前去督战,此刻一样被大炮炸了个灰头土脸,伤亡惨重。
八旗新军两个营的兵士在标统刘忠的指挥下开始缓缓将长矛放平,排着整齐的橫阵向仍旧勉力维持着的张汝行部本阵冲去。当锋利的矛尖刺破这些清军的肉体,而他们反击的长矛却在对方坚固的胸甲上滑开时,这些清军终于崩溃了。再加上长矛丛林下方半个中队的挺身队士卒手执利刃猫着腰不停刺杀,这股总计约一千六七百人的清军终于无可挽回地陷入了大崩溃。
张汝行此时真的是有些欲哭无泪了,自己的部队今天已经被打散了一次,此时在督战队的压迫下再次干起了断后的苦活。在黄衣贼这一轮迅猛的攻击下,他的这些老本今天第二次崩溃,而且这次崩溃所造成的损失比第一次大多了,毕竟这次可是面对面的肉体搏杀,一旦崩溃就是一边倒的屠杀。
张汝行在十几名忠心耿耿的亲兵护卫下奋力分开人群,准备夺路而走。在他身前,是那些正在匆忙翻身上马的督战队汉军旗士兵。张汝行暗骂了这帮剃了发的数典忘祖的家伙,正准备加入他们的行列逃跑时,不料背后一阵风声响起,然后他便感到一阵撕裂般的剧痛,接下来就眼前一黑人事不省了。
“谁干的?干的漂亮!”骑在战马上的莫茗看着被一柄鱼叉打下马来的张汝行,极为高兴地说道,“肯定是某个山丹人干的!只有他们会用鱼叉!参谋官,记下来,战后赏这位战士两百元现金。”
此时张汝行部清军已经兵败如山倒了,他的士兵们扔掉了武器,跑散得到处都是。当然也有很多人干脆就弃械跪地投降,不过东岸人此刻可没空理他们。依旧维持着一定阵型的步兵大阵缓缓越过倒毙在地上的清军尸体,然后坚定地朝前方行去。此时,伴随他们的炮兵部队已经有人将炮弹打到了前方清军的简易营寨处,这更加剧了正在快速撤退的清军步队的慌乱。那些包衣跟役们的素质可不咋地,此时一个个正手忙脚乱地夺路而逃,不过这种欠缺秩序的撤退却造成了更大的混乱。
李率泰一看这样不行,再让东岸人这么肆无忌惮地追下去,自己的步队怕是还要损失相当一部分。因此,为了掩护步兵撤退,他带着剩下的一千五百骑远远绕过了东岸人的步阵,开始向后方车队处加速行进。他这是打的围魏救赵的主意,打算以攻击东岸人后勤车队的方式来迟缓东岸人的追击行动。
骑兵军官杨明阳远远一看立刻组织军夫们将大车首尾相连,同时挺身队的步卒在外围举起长矛,阻止敌军骑兵的靠近。与此同时,他本人跨上了一匹高大的安达卢西亚马,然后率领着麾下近七百名骑兵迎了上去,准备迟滞敌人的攻击。他的骑兵部队也比较有章法,那些波兰籍雇佣兵大致排在前面,虽然骑的是矮小的蒙古马,载重不够,不过东岸人提供给他们的简易版骑兵胸甲却也不重。出发前他们在皮甲上罩了这么一层简易骑兵胸甲,再拿出长长的骑矛,倒也能勉强冲锋起来。
双方骑兵快速接近,正当这些清军骑兵准备仗着人数优势彻底打垮眼前这支黄衣贼骑兵时,却见对方挺着一根长长的骑矛,直挺挺地冲过来,这让他们这些本质上还是骑马步兵的汉军旗官兵都有些心里发憷。不过这还不是最关键的,只见距离接近到大约数十米距离的时候,对方陆陆续续打响了手里的一枝上好弹药的火铳,清军猝不及防之下纷纷落马。打完手铳的波兰骑兵高呼着听不懂的口号,然后将马速提到极致,与迎头冲来的清军骑兵狠狠撞在一起。
双方先锋撞在一起后,紧随波兰骑兵的斥候队精锐斥候绕开他们的战团,游走到双方战团的右侧边缘地带,一边将手中的火铳朝清军射击,一边从鞍袋里摸出投矛、飞斧等拿手的小玩意,朝清军人多处投掷而去。清军也不甘示弱,他们纷纷拿出骑弓进行还击,不过斥候们一来的装备比较好,二来骑术也相当精湛,如果没被清军射中坐骑的话很难当场落马。跟在波兰骑兵身后的农民军骑兵从右侧绕过,然后照例朝清军人群密集处打了一轮手枪射击,接着便挥舞着军刀,与分兵过来的清军骑兵狠狠绞杀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