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1年5月25日夜,莫茗面色凝重地站在几个木箱叠成的掩体后,仔细观察着营地外的一切。早在一个小时前,斥候就陆续将外界的情报开始往回传递,直到野蛮人大队靠近过来,他们被彻底逐回营地为止。
不过短短的一个小时,已经足够莫茗等人做出相对清晰的判断了。虽然夜幕已经已经笼罩大地,而且外面降下了大雾,不过几千人的动向是瞒不住的。东岸军队的营地是一个面向东偏北方向的沿河三角形营地,一共拉起了两道铁丝网。因为时间仓促,第二道铁丝网还没来得急挂上倒刺。两道铁丝网之间间隔约二十来米,此时工程营的士兵们一面在紧急给第二道铁丝网挂倒刺,一面往两道铁丝网之间大量抛洒铁蒺藜。
第103连、104连两个连的士兵被分配在可能会受到敌重点攻击的东南侧。两个连360名官兵全部顶盔掼甲,排成三行,准备进行三段轮射,以维持住持续不断的火力。而在他们身前,则是一行行手持长矛的八旗武士,他们将在敌人靠近铁丝网时使用长矛进行戳刺攻击,以阻滞敌人的行动,给火枪手增加更多的射击时间。
河中保安团三百多名火枪手在萨尔瓦多中士的指挥下在第二道铁丝网西北角列阵,经历过多次实弹射击训练的他们其实底子不差,只要克服掉初次上战场的恐惧、紧张等心理,相信他们能够发挥出相当不错的水准。况且,保安团里还是有不少上过战阵的老兵的,有他们在做榜样,对新兵的安抚作用是巨大的。
至于最精锐的陆军第1连,则被莫茗捏在手中充当预备队,到时候哪里紧急就调往哪里。而在一段段铁丝网之间也会有一些人为留下来的间隙,间隙间被挖了一道道深坑,坑底也洒满了铁蒺藜。而在内层铁丝网的间隙口上,安放着一门门火炮,炮兵兄弟们将炮弹(主要是散弹和葡萄弹)放在粗粗挖好的掩体内,准备给靠近的野蛮人一个大大的惊喜。
总而言之,训练有素的东岸士兵们已经在短短的两三个小时内将营地整成了一个刺猬。他们准备还算充分,气定神闲,在开战前甚至还有时间分批次吃完了晚餐。
夜幕中突然响起了一阵嘈杂的呼喊声,紧接着便是略显杂乱的奔跑脚步声。
“注意,野蛮人开始发起攻击了。”一些老资格的士官和排长开始向自己手下的士兵们发出了警告,第103连、104连士兵们有的满不在乎、有的紧咬着嘴唇、有的沉默地捏着步枪、有的则粗重地喘息着,脸上表情不一而足,不过有一点相同的是,在带队军官将手中的指挥刀高举起来的时候,他们都在同一时间一脸坚毅地将自己手中的步枪平举向前。
“轰!轰!”炮兵兄弟们已经向前方打了十来发实心铁弹,黑暗中也不知道造成了什么战果。
“射击!”全副武装的常开胜听着脚步声,估算了一下距离后猛然挥下了自己手中的指挥刀。
“砰!砰!”一百多杆步枪几乎在同一时间内击发,虽然受到了潮湿雾气的影响,但发火率仍然超过了七成。黑暗中隐隐传来了一些惨叫声,但这些声音很快便被更加密集的脚步声所掩盖。射击完毕的第一行火枪手们快速后撤装弹,第二行的火枪手们快步上前,站在木头箱子叠成的简易胸墙后开始射击。黑暗中一道道枪焰从枪管内喷射而出,如同一朵朵绽放着的死亡之花,夺走了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呼!”数百根投矛带着破空声越过数十米的距离投射进了东岸人的营地内。虽然他们顶盔掼甲、全副武装,但还是有相当一部分人被射中头部、四肢,惨叫着倒地,其中尤以只装备了皮甲、皮帽的八旗武士为多。他们单薄的防具完全挡不住破空而来的锋利投矛,很多人被从前胸到后背射了个透心凉,一声不吭地就倒了下去。医护兵们在辎重营士兵们的协助下猫着腰将受伤的士兵抬下火线,运到河岸边给他们进行紧急救治。
冲得最快的野蛮人已经冲到了第一道铁丝网跟前,挂在木桩上的火把照亮了他们狰狞的面孔。这些人身上大部****着,只有腰间围着一条短裙,他们面对着铁丝网有些不知所措,有些鲁莽的家伙刚准备翻越时却被上面的倒刺刺得连连惨叫。不过后面的人可不知道前面为什么停顿了下来,他们只知道一个劲地往前冲,因此很多野蛮人刚在铁丝网前站稳脚步就被后面人整个地挤倒在铁丝网上。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在铁丝网前响起。冲在最前面的野蛮人被后面汹涌的人潮整个拍在铁丝网上,充当了后面人的垫脚石。后面的那些野蛮人踏着他们的身躯,冒着密集的火枪子弹和步弓射击,翻越一米多高的铁丝网,手举短矛,嚎叫着跃进了第一道铁丝网内。不过他们的惨叫声在这个时候又陡然增大了起来。第一道铁丝网内地面上密布的锋利铁蒺藜轻易刺穿了他们的脚掌,很多人痛得直接坐在了地上,但这让他们受到了更大的伤害。
东岸陆军士兵们从容地进行着火枪齐射,随着第一道铁丝网处的野蛮人越来越密集,他们的战果也越来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