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泰映坐在一个由木墩制作的椅子上惬意地晒着太阳。初秋的西湖堡地区气候适宜,正对着小西河(南圣洛伦佐河)的新木材加工厂内更是艳阳高照。一阵阵和煦的暖风从波光粼粼的河面上吹来,带来了阵阵夹杂着水腥味的湿润空气,这使得金泰映更是感到一阵舒适。
他的意大利徒弟泽诺尼恭敬地给他端来了一杯啤酒,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啤酒这种饮料在东岸共和国不算稀罕,但也绝不是什么大众消费品,在第一机械厂这样的国家骨干企业中,也只有三级以上工匠才可以每天中午午饭后免费享用那么一杯,而金泰映恰恰就是这么一位中级熟练工匠。
来东岸已经五六年了,面对着这个时刻都在日新月异变化着的初级工业化国家,金泰映的内心感受是复杂的。他一方面极为感激这个新生的国家从一开始就给了他难以想象的物质生活基础,同时也给了他机会学习从未接触过的新技术,然后才有了他现在优渥的生活。不过另一方面他也有些怨恨东岸人无端将他强掳到远离家乡数万里的新大陆来,以至于和故乡的山水、亲人等一切都隔断了联系,也许今生都再也没有机会返回洛东江畔的故乡了吧。
不过金泰映是个务实的人,既然已经没有可能再回到故乡,那么还是把那份思乡之情深埋于心底吧,毕竟他在东岸还有自己的生活。他的德意志妻子虽然在他看来又丑又笨,不过好歹一起过了好几年,也给他生了三个可爱的儿女,若是说对他们没有一点感情那也是假的;再加上他的亲弟弟金泰强也在海军第二舰队里担任士官,若是因为自己的思乡之情和对政府的怨恨导致他们受牵连,那就太不值得了。
西湖堡新建不到半年时间,目前就连城墙都没完工,更别说那些各类建筑设施了。据说是因为交通部五大建筑局目前全部重任在身,建设任务繁重,再加上建筑物资也有些紧缺,因此这边的建设进度便显得有些缓慢。不过新近从河南乡搬过来的木材加工厂是国家重点保障建设的企业,因此厂房优先于城区建设,在上月初便已经彻底完工。不光如此,就连第一机械厂在上月中旬也将六台新式蒸汽木工车床运过来安装调试完毕。
新来的蒸汽木工车床比起传统的水力车床先进了不少,效率也大大提升,不过大体上的原理并没有太多的革新,因此金泰映很快便熟悉了这种新机器。只可惜一机厂生产的各类蒸汽动力产品的质量还是一如既往地烂,六台蒸汽车床才使用了一个多月,便有一台出现了机械故障、一台蒸汽机也出现了故障,使得目前只有四台能用,叫人哭笑不得。
河面上波光粼粼,不时有一艘冒着黑烟的小火轮停靠在木材加工厂自己修建的小型码头边。然后蹲坐在河岸边的南非劳务工们便在监工的催促下一拥而上,开始在一台蒸汽吊车的配合下卸载船上装运的货物。货物是从首都河南乡运来的木材,当地原本的木材加工厂并未整体搬迁到西湖堡这边来,而是只将军用生产的部分挪了过来,至于生产家具、马车车厢、乐器甚至碗筷等生活用具的部分仍然留在那里。
这些都是从新华夏殖民地采伐回来的原木,装船前在新华夏地区做了初步的防腐、防虫处理,不过看得出来做得很不好。要不是木材品质好,这些木材腐烂、虫蛀的程度估计都会比较严重,这让金泰映这个从朝鲜国时代起就一直和木头打交道的资深木匠看得有些心疼。多好的木头啊,在朝鲜已经很少看到木质这么密实、材质这么细腻、体积还这么大的树了。这都是长了几百年的老树啊,这帮挨千刀的家伙,竟然这么随随便便处理一下就装船运回来了。
这些运回来的木材将会被送至干燥车间内进行烟熏干燥,然后方能使用。至于干燥好的木料,则统一堆放在专门设计的储放间内待用。
正当金泰映遐想间,一个大嗓门突然在不远处的车间门口大吼了起来:“都特么的别偷懒了!上头来了加工任务,一千根三米硬木长矛杆,标准直径,这是要送到南非战备物资库的,拖延不得!快,都给我回来开工!”
金泰映叹了口气,这是车间主任的声音,看来上头来了战备生产任务。听说前阵子执委会通过了增兵南非的决议,因为那里的黑人不太平,竟然妄想挑衅光荣强大的华夏东岸共和国的利益,因此需要赝惩这帮挑衅文明世界的暴徒,而这也正是宣讲队这些日子以来在全国各处开始大规模宣扬的事件和论调。
而为了满足前线大规模用兵而产生的海量的物资需求,国家还特地成立了一个计划生产管理委员会。此委员会是战时机构,由执委会主席亲自担任委员长,政务院总理和军部总参谋长副之,统筹协调国内军队、企业、矿务局、农场等机构的生产活动,以最大限度地调动国内资源,发挥生产潜力,为国家赢得战争胜利提供坚实的物质基础。
将自己的啤酒杯塞给了徒弟泽诺尼后,金泰映便头也不回地朝车间走去。车间内目前只有四台蒸汽木工车床能用,金泰映这种熟练操作工每小时能加工4-5根长矛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