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与西班牙的战争一直没有影响到波尔多的繁荣。作为法兰西首屈一指的大商港,波尔多每日进出港的各类贸易船只仍然有增无减,征税官们收取关税收到手发软,到处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只不过,这种繁荣之中却缺少了东岸人的身影。自从年初海军护航舰队送来了五万匹棉布、一批粮食及军火后,就再也没有任何来自东岸的船只靠岸了。许信仍然记得,当初靠港的护航分舰队那一副刚刚经历大战的惨烈模样。在卸下货物并匆匆修理完毕后,整支舰队就在一个万籁俱寂的深夜悄然离开了波尔多港,行踪隐秘地仿佛做贼一般。
对此,作为波尔多商站的负责人,许信表示很无奈。年初运来的五万匹棉布早就被销售一空,朱利安代表帕斯奎尔家族都来商站和许信会晤过几次了,无奈本土一直没有任何船只过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偌大的棉布市场被来自荷兰的纺织品所占据。就连路德维格那个老家伙,都投资扩建了一间纺织工场,雇佣了几十名全职工人,购买了一批来自荷兰的高价纺织机器,像模像样地经营起了棉布生意。在东岸人缺位的这段真空期内,竟也让他从荷兰商品的夹缝中多多少少挣了一些钱。
如今已经九月份了,本土依旧没有任何音讯。许信从靠港的他国船只中零零星星听到了一些关于本土的消息,其中最为各国水手们津津乐道、也最令许信等人感到振奋的便是海军舰队袭击、烧毁了英国人在冈比亚的商站这个消息了。
朱利安在听闻这个消息后,也乐观地表示,战争也许在年内就有可能结束。因为英国国内的局势越来越紧张,理智的英国商人们显然无法容忍长期陷入东岸这个战争泥潭,他们一定会想办法结束掉这场越来越没有意义的战争。至于和东岸人的利益冲突,那就只有想办法互相调和了,没办法,谁叫你没有通过战争而使东岸人屈服呢?既然不能使人屈服,那么就只有承认人家的存在,通过利益协调划分好各自的利益范围才是这帮精明的商人们会选择的方式。
今天又是一个晴天,夏末秋初的波尔多是迷人的。许信在新左卫门、小次郎二人的护卫下正准备出门和朱利安等人到乡下去打猎,没想到一个不速之客突然上门了。而这个人的地位使得许信没法不重视,他不得不派出贴身仆人前往朱利安府上宣布自己即将缺席这场狩猎之旅,并致以诚挚的歉意。
“亚伯拉罕先生,您的到访使我深感意外……”许信仍然穿着一身红色的猎装,刚刚准备出门就碰到了英国驻波尔多外交使节亚伯拉罕来访,因此他甚至都没来得及换衣服。
“请原谅我冒昧上门拜访,许先生。”亚伯拉罕摘下了自己的礼帽,朝许信微微致意,“打扰了您的狩猎盛宴我深感不安,也许我该换个时候前来。”
“不要太在意,亚伯拉罕先生。”许信伸出右手,邀请亚伯拉罕坐下,然后微笑着说道:“也许我更该邀请您一同参与我们的狩猎行动,听说您年轻时曾经率队前往几内亚地区探险,并且和当地土著黑人进行过战斗,我想您的身手一定很不错。”
“呵呵,狩猎是你们年轻人的盛事。我已经老了,如今甚至连马都很少骑了,只能像一个垂暮的老人那样安安静静地坐在花园里看书,实在没有精力去做一些激烈的运动。”亚伯拉罕笑呵呵地说道。
两人一番客套废话后,许信主动挑起了话题:“亚伯拉罕先生,不知道您今天登门是有什么事情?难道是关于我们两国之间的外交事务吗?”
“可以这么说。”亚伯拉罕沉吟了一下之后,才说道:“不知道许信先生您对我国男爵议院(英国上议院,因其成员全是贵族又被人称为男爵议院)、下议院(成员多为骑士或市民阶层代表)这些机构及其成员的看法是什么样的?”
“对不起,我对他们的了解极少,恐怕无法回答亚伯拉罕先生您的问题。”许信斟酌着语句回答道,“但是基于国家的立场,我对他们又有着天然的厌恶,因为他们投资的那些殖民或贸易公司正与我的国家处于战争状态。我巴不得他们在明天就破产,哈哈,请原谅我的粗鲁与无礼,实在是我对他们一丝好感也欠奉。他们都是一群眼里只认得钱的吸血鬼,比犹太人还要肮脏和无耻。”
“您的坦率令人称赞。”亚伯拉罕的话令许信微微感到有些惊讶,只见他继续说道:“这些人就是群唯利是图的商人,他们不会放过任何赚钱的机会。但是一旦国家遇到灾难或者危机,他们又会理直气壮地缩在后面,然后指使别人上前去处理烂摊子。他们就是这样的无耻与贪婪,很多罪恶的事情都由他们而引发,愿上帝原谅他们。”
许信有些错愕,他没想到亚伯拉罕这个英国老头上门来竟然和他说出了这么一番话。他脑子坏掉了么?还是因为听闻到我们的海军舰队袭击了他们的商站而感到害怕了,现在巴巴地赶来拉关系?许信暗自笑了笑,自己又不是小白意淫文主角,难道就凭王八之气一放就让眼前这个英国人智商立刻下降到5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