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烈日骄阳之下,刘奇正手忙脚乱地批阅着公文。
说实话,他最近有些胖了。或许是四川幕府的事业蒸蒸日上,让身为节度掌书记的他权势日重,心情愉悦,正所谓心宽体胖嘛,日子过得好了,这身材自然就走样,反正他又不会如同武夫那帮打熬身体。
成都幕府如今掩有半个云南和几乎整个川中。不,事实上可以把“几乎”二字去掉了。大顺四川节度使刘忠贵在去年1700年下半年就起马步炮兵五万余,誓师北伐,与清军大战。
是的,清国和顺国已经开战了。起因是大顺朝廷发现满清竟然同时在两个方向开战其实人家派往西域和漠北的人马并不多,主力没走多少因此自觉有机会,想要北伐捞点好处。
战斗是在去年下半年打响的,以顺军江西节度使非实职,美官而已所部兵马四万余人东行,进攻清国皖南地盘开始。随后,大顺主力也在湖北方向展开行动,大军号称十余万人,如果再算上袁、贺两部出动的三四万人的话,总兵力高达十五万。
四川幕府也接到了长沙朝廷的旨意,要求他们在川北发动攻势,策应湖北方向主力的行动。恰好四川节度使刘忠贵也想攻取汉中,为他的半独立王国加道屏障,于是便顺水推舟北伐了。
一开始川军打得很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下了清军在川北不多的几个据点,且伤亡很小。之所以如此顺利,说穿了还是靠当地人的帮助。清军控制区的士绅,早就和四川幕府暗通款曲,甚至还拉了不少清军军官下水,一下子就打开了局面,就连刘忠贵也没想到如此顺利。
刘奇对此倒没什么奇怪的。这几年经他手批出去的情报开支,少说也三万多块了,其中大部分都用在川北和汉中。这也就是大顺国强大了,在南方站稳脚跟了,有一定的气象了,不然这些钱怕是想花也花不出去呢。士绅们别看满肚子诗书,可论起家国大义来可能还没许多草莽中人强呢,一个个只计较利益的事,民族大义那是排到后面的。若是大顺不能给他们看到希望,想让他们反水,那是想也甭想!
川北战役结束后,大军没怎么休整,就直扑汉中而去。这个时候他们就遇到真正的麻烦了,清军在此有上万新军,绿营除了少量本地的之外,绝大部分都是来自陕西和山西两省的,打得十分顽强。而川北与汉中之间本就地势险要,关隘众多,进攻一方势必要比防守一方付出更大的代价。大顺兵马在汉中打得极为惨烈,一个关隘往往要反复冲击,死伤枕籍。
而且,清军也利用山间地形复杂,曲折回绕的情况,多次设伏,截断顺军粮草及辎重,极大牵制了顺军的兵力。最惨烈一次,为了保护新运上来的大炮,顺军一个指挥几乎全部打光,才在火速赶来的友军支援下护住了大炮。战斗结束后,指挥使看着遍地的尸体,嚎啕大哭,怎么都不肯离开战场。
无论是刘忠贵还是刘奇,都看出如今正是比拼战斗意志的时候。因此,负责后勤供给的刘奇拼了命地搜刮粮草、饷银、弹药及其他物资,供前线支用。他甚至已经在川中及云南部分地区对富户展开了派捐,就连东岸人设立的成都商站都意思意思给了三千块钱。
而令人讽刺的是,长沙的李来亨除了在最一开始拨了三千杆步枪、二十门火炮及若干弹药外,就再没给过任何援助。哪怕川中的信使一个接一个前往长沙,也要不来一分钱,着实让人气恼。而长沙方面给出的理由则是他们正在猛攻清军湖北防线,人员、物资消耗极大,实在没有余裕支持四川,让他们“坚持”。
但刘奇通过情报网络打探后得知,因为清、顺两国在湖北经营多年,城堡密布、军寨林立,再加上当地河流纵横很多是出于军事目的人为挖出来的河流障碍物众多,根本不利于大军进攻,因此大顺朝廷派过去的兵马多在长江北岸的自家地盘内,且被地形分割,一线接战的人员并不多,撑死了几万人罢了,且战斗强度也很有限。
刘忠贵闻言愤极欲狂,不过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朝廷对他的提防之心甚重,不是袁、贺之流可比。说难听点,长沙方面未必就愿意看到他刘忠贵夺取汉中,攻入秦地。盖因真到了那步田地,有秦陇巴蜀地盘在手,甚至还有半个云南,实力已经不弱于真正地盘不过三个半省的大顺朝廷了,你让李来亨如何自处?
所以啊,万事还是得靠自己。想要夺取汉中作为巴蜀的屏障,指望长沙那边帮你出力无疑是缘木求鱼,终究得靠自家将士们手里的刀枪来夺取。刘忠贵自问这些年治军严格,将士们应得的饷银、赏赐也没有丝毫短少,军心士气应该还维持在一个可以的位置上。那么一切就听天由命了,夺下汉中,一切都有了回报,从此秦岭之险他刘某人与康熙共之。如果夺不下,那么损失可就大了,死伤的人命不算,这家底子也差不多打空了,清军的威胁还始终挂在头上,毕竟从汉中南下可比从秦岭北上容易多了。
刘奇作为蜀国公的心腹,自然清楚其中的道理。因此,他是真的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