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是把我从泥潭里拉出来的人,是他给了我新的人生,在当时我看来,父亲的存在,就如同太阳一般。”
洛兴怀的唇角微微上扬,桃花眼之中却是泪光闪烁,犹如春日阳光之下的湖面,波光粼粼,光彩夺目。
洛兴怀始终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宫主的时候是怎样的场景。
他是一个孤儿,却长的白净好看,从小受人欺辱。
是宫主把他从乞丐窝里带回了万毒宫,宫主给他吃喝,给他好的生活,洛兴怀怎可能不感激他?
洛兴怀拼尽全力去学习毒术,练习武功。
众人都说他天赋极佳,是千百年都难得一遇的奇才。
只是,“奇才”二字,往往可以轻易的将一个人的努力抹去。
洛兴怀可以拍着胸脯说,他付出的努力,胜过万毒宫的每一位公子,包括宋瑞元,只怕努力都不及洛兴怀的二分之一。
洛兴怀这么努力,不是因为想要权势。
他只是不想要让宫主失望,亦是奢望着,可以成为万毒宫的少宫主,可以名正言顺的成为宫主的儿子。
洛兴怀的喉间梗的厉害,他用力的吞了一下口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再次饮下。
“即便是现在我已经丢了太阳,可我仍旧忘不了向着太阳奔跑的日子。直到现在,我也一直享受着当初拥有的暖意。”
“所以纵然父亲做了我无法认同的事情,可我到底是不能用阴谋诡计来害他。”
“我想给兄弟们报仇,所以我只想,跟他堂堂正正的决一死战。”
洛兴怀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呼了出去,转头看向了宋瑞元。
“瑞元哥,当日的事情是我不对,我欠你一句道歉,今日我向你赔罪了。”
洛兴怀拿起酒壶给二人将酒杯倒满,对着宋瑞元举起了酒杯。
宋瑞元的心中五味杂陈,却还是与洛兴怀碰了一下,甚是理解的开口道:“你最重视情谊,我知道的。”
除了这句话,宋瑞元没有再多言其他。
二人将杯中酒饮尽,宋瑞元这才问道:“你觉得,老宫主当日给我们下毒,是因为我们并非他的亲生儿子吗?”
洛兴怀抿了抿唇道:“不只是父亲,所有人只怕都是如此。”
“万毒宫的所有人都知晓这条规矩,所以不管是万毒宫的老宫主,还是江护法,亦或是给我们传道受业解惑的那些师父,他们并没有对我们付出多少真心。”
“我很清楚,不管父亲给了我怎样的生活,他的出发点,都是因为知道我有可能会成为万毒宫的继承人,换言之,那便是我对他有用。”
“万毒宫的所有人目的都很明确,就像是我继任宫主那日,庄玉书提出的建议一样。”
“他让我物色公子的人选,尽快培养万毒宫的继承人,册立少宫主。想来父亲当年继位,也经历过同样的事情。”
“所以对于万毒宫的人而言,公子不管受到怎样的敬重,在成为少宫主之前,公子存在的意义就是可以择优选择,为万毒宫选一个最合适的领导者。”
“在他们看来,我们与其说是人,还不如说是工具。”
“就包括现在,我成为了万毒宫的宫主,拥有了整个万毒宫,可我存在的意义,不就是带领万毒宫变得更强吗?”
“所以究竟是我统领了万毒宫,还是说,我是万毒宫强大而必须的一个工具呢?”
洛兴怀的眼眸之中暗芒闪烁,又有着浓浓的嘲讽之色。
听到洛兴怀的这番话,宋瑞元的心再次收紧,心中浮现出了各种想法,不由得又端起酒杯来喝了一口。
洛兴怀自嘲的笑了笑,“他们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们只是工具,那么,他们又怎么会对工具付出什么感情呢?”
“就像是面前酒杯,筷子,盘子……”
洛兴怀拿起筷子点着面前的餐具,“这些工具,都是死物,就算是砸碎了毁掉,又有什么好可惜的?!”
“啪”的一声脆响,洛兴怀将手中的筷子狠狠地扔在了桌面上。
纤细的筷子被洛兴怀倾注了力道,竟是将餐盘砸的四分五裂。
洛兴怀紧咬着嘴唇,脸色阴郁,心中抑制不住的揪痛。
宋瑞元愣了一会儿,嘲讽的笑出声。
“确实是很恰当的比喻。”
“当时的我们,在其他人的眼里,确实是与这盘子筷子无异。甚至是盘子跟筷子都会被主人珍惜,而我们,却不会。”
宋瑞元眸中的冷意更甚,“本就是不在意的人,自然不会心疼。”
“所以你想要让万毒宫那些人的子女来作为候选人,就是想着,这次是他们在意的人,所以他们就不会那般轻易地说落选者本就该死!”
“本就该死”四个字,宋瑞元说的咬牙切齿。
作为一个落选者